“姑娘!不要!”书香激动地朝南宫琤飞扑了过去……
“轰隆隆……”
外头似近还远地传来雷鸣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在人的心口上。
“轰隆隆……”
又是一声轰鸣声炸响,南宫琤猛然睁开眼,抱着薄被自榻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喘着气:“呼呼呼……”
“嗵!嗵!嗵!”
如擂鼓的心跳重重地回响在她耳边,她看着眼前那黛色的床帐,一时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背后的中衣汗湿了一片。
刚刚梦中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飞快地闪过。
梦中,她终究没有死成,书香拦下了她。
梦中,诚王逃回了长狄,再也没有音讯,而她从此在家庙中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梦中,她的后半生都在忏悔中度过,如行尸走肉,哪怕后来家族遭难,她也无能为力……
……
南宫琤不由抓住了胸口的衣料,紧紧地,用力地……她的眼眶中含满了泪水,好似只要轻轻一眨,泪水就会落下……
“琤儿,你怎么了?”
这时,熟悉而温柔的男音自耳边传来,对方低低的嗓音中染着睡意的沙哑。
南宫琤转头看去,一张干净俊朗的男性脸庞映入她的眼帘,床头的羊角宫灯发出盈盈的光辉,照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温润柔和了不少。
南宫琤直直地看着他,怔了怔,然后脱口而出:“元辰!”
这是她的夫婿,裴元辰。
“琤儿,你可是做噩梦了?”裴元辰从一旁拿起一方干净的青色帕子,仔细地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滴。
南宫琤一霎不霎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想确认眼前的这一切并非是她的幻觉,并非是她的梦境……
须臾,南宫琤终于缓缓地眨了眨眼,恍惚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这才是现实,刚才的绝望、刚才的痛苦……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虽然梦里的那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那么悲伤,她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一步步地走向了绝境……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仿佛那一切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不过,幸好,那终究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此刻回想起来,南宫琤还是觉得往昔的一切彷如昨日。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年,当表妹白慕筱劝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动心了,她差点就带着书香一起离开了南宫家,差点就随诚王离开了王都……
幸好,三妹妹南宫玥拦住了她,提醒了她!
幸好,她终究没有相信诚王,没有与他私奔,没有委身与他……
想起梦中诚王祸水东引地抛弃了自己,想起当年诚王在她嫁入裴家后还曾四处宣扬他与她有过私情……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诚王都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幸好,她的夫婿不是他,而是“士如皓月,其心朗朗”的裴元辰!
南宫琤霍地长舒一口气,像是瞬间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枷锁一般,整个人都轻了起来,宛如新生。
她对着裴元辰勾唇笑了,道:“元辰,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是啊,那只是一个过去的噩梦,再也别想影响现在的她!
“轰隆隆!”
外头的雷鸣声连绵不绝,这时,内室外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值夜的丫鬟在外头恭敬地禀道:“世子,夫人,大姑娘和大少爷醒了……”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挑帘声响起,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牵着一个两岁的男童进来了,姊弟俩看来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他们的丹凤眼都像极了他们的娘亲。
“爹爹,娘亲……”小姑娘眨巴着如点漆般的黑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双亲,“我刚才做噩梦了……”
她的弟弟更为直接,径直地跑到了榻边,抓住父亲的一根手指,也是一脸期盼地仰首看着双亲。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声响起后,男童再也等不住了,他直接脱了鞋子,利索地爬上了爹娘的床榻,然后攀山越岭般从爹爹的身上爬过,投向了娘亲柔软的怀抱,“娘!”
见弟弟偷跑,小姑娘再也顾不上矜持,也小跑了过来,“爹爹,娘亲!”
裴元辰对着门帘的方向使了一个手势,跟在两个小主子身后的乳娘就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了。
床榻上,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小家伙,撒娇卖乖地挤在了双亲中间,躺在薄被下蜷成一团。
外面的雷声还在此起彼伏地传来,可是此刻两个小家伙却是嘴角弯起,眼中再没有了惧,只有浓浓的笑意与温暖。
这是自己与裴元辰的骨血,是他们的延续……
看着一双儿女,南宫琤也笑了,笑得温柔似水,笑得心里像含了蜜糖一样。
想着刚才那绝望的梦境,南宫琤忍不住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
真疼,可是真好啊!
这一切不是梦!
如果,没有三妹妹那一天的阻拦,那自己此刻的处境又会是怎么样?!
恐怕就是如梦里一般,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幸好是梦,幸好梦里的一切只是梦……
梦醒后,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