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蔡京继续道,“为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两样,一个是‘小心谨慎’,一个便是‘未雨绸缪’。那晚诗词会对咱们圣上的影响可大也可小,但无论是大还是小,咱们都要从最严重的情况去应对,并为圣上接下来的决定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为父之所以要把那个年轻人关起来,就是要他对咱们心生敬畏之心,还要看看他是不是个听话的人。”
蔡攸奇道,“那父亲您看那人表现如何?”
蔡京眯眼笑道,“不错,很不错。他不但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还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和变通,为父很喜欢这样的人。一个人有贪心便有弱点,有弱点才好控制。而且……你不是查清楚了吗?他还是个骗子,有这个把柄在,就算明日圣上将他带走,有这个把柄在,咱们也不用担心他日后会不听话。”
蔡攸点点头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蔡京拱手一拜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受益无穷。”
蔡京一笑,“去吧,把那个人带来。”
蔡攸应声而去。
蔡京又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在身前的书案上轻轻敲打着,突然又拿起茶盘旁的一张纸条。
看了看,又笑了笑,随手便将纸条扔进了脚旁的废纸篓里。
纸条有一角凑巧正露在外面。
只见上面写着。
“末将渭州团练使黄友道回禀太师……”
067,无奈身陷销魂屋,为活命郑屠忍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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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长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便接着又被刚刚领自己来的人给关上了。
郑飞朝屋内一看,心中猛地一惊!竟然是他?!
只见屋内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的老者正持笔写着什么。
另一个人则站在书案前正为那老者研墨,此人居然就是那----蔡攸!
只是他二人似乎对自己的到来还尚未察觉,连看都没看郑飞一眼。
但郑飞几乎在一瞬之间就猜到了那白发老者的身份。
能令蔡攸亲自为之研磨的,除了他的父亲----权相蔡京还会有谁?
真没想到,将自己掳来此来地囚禁起来的竟然是他们父子二人。
只是他们要干什么?
郑飞不及思考,立刻装作诚惶诚恐的朝着蔡京二人跪倒道,“草民郑临风拜见蔡太师,蔡学士二位大人。”
话一出嘴,郑飞便后悔了,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
果然,此言一出,便见蔡京写字的手猛地一停,就连蔡攸面色也是一愣。
蔡京放下手中的笔,虽然依旧低着头似在欣赏刚刚才写完的字,“你见过老夫?”
郑飞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草民从未见过太师。”
蔡京抬起头来看向郑飞,“那你又怎知道是老夫?”
郑飞对上蔡京的眼神,只觉心中猛地一惊,竟似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好一个震人心扉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恭敬的回道,“小民前几日刚刚见过蔡学士,能令蔡大人亲自为之研墨的,除了当今圣上,便唯有蔡相一人了,而您又是如此威严,气度非凡,小民斗胆便猜了猜。”
蔡京笑了起来,看着蔡攸道,“这就是你为我推荐的那人?胆子倒不小呢。”
郑飞心中一动,推荐?我被蔡攸推荐给了蔡京?
只听蔡攸恭敬的回道,“正是他,那日在上元诗词会上,他也是如此这般,故意扔了一个茶碗,吓得孩儿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打翻了。这人的确是大胆的很。不过……”
蔡攸看了一眼郑飞,接着道,“不过这人倒还真是有几分文采,孩儿用‘胸大无脑’四个字为题难为他,不成想不但没难住他,还被他出口成章,博了个满堂喝彩呢。”
蔡京点点头,往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才对郑飞说道,“起来吧。”
郑飞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双臂垂下站在桌前,眼睛却偷偷一转,瞧向蔡京。
对于这个北宋末年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奸臣、“六贼”之首,郑飞真是想不感兴趣都不行。
他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只手遮天。
他先后四次为相,大起大落却权倾朝野。
他大兴花石纲之役,弄的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他改盐法和茶法,虽增加了朝廷税后却搞得天下危机重重。
他以獧薄巧佞之资,将宋徽宗变成了骄奢淫佚之君。
他把持朝纲迫害忠良,一步步将大宋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一生荣华富贵,却最终落得个发配路上一命呜呼、草草殓尸的结局。
但他却还是个大书法家,一手好字位列北宋苏黄米蔡四大家之列。只因后来名声太臭才被替下。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大奸臣,说他“奸”,他却也做过几件漂亮事,也不全是靠着溜须拍马发迹起家,说他“忠”,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奸臣也是历史早有定论的事。
如今此人就在眼前,郑飞当然忍耐不住想去细细看看他的模样。
郑飞刚刚看向蔡京,却见蔡京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中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不由心下一惊,赶紧又低下头去。
只听蔡京淡淡道,“这几日过的如何?”
郑飞回道,“小人活到现在都没像这几日这般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