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贼寇……!你估计被梁山贼寇抢走的曾家的钱财有多少?”
“那些人都说从那密室中摆出来的钱财宝物堆积如山,整整装满了几十口大箱子,根本不知道具体数目,小人用同样的大箱子试过过发现,就算按最少的数目计算,那笔钱财少说也有……四百万贯!”
“啪!”一只茶碗被高廉用力摔在了地上,惊得满院子正在挖土的州兵都一呆。
“梁山贼寇!梁山贼寇!我要剿灭梁山贼寇!”高廉愤怒的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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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大宋地方行政区分为三级,县为一级,府、州、军、监为一级,“路”为最高级。
但实际上,“路”却并没有成为独立的一级行政单位,因为光它的最高行政长官就有数位,比如可以有安抚使司,负责本路的财税和监察。可以有提点刑狱司,负责本路刑狱。有提举常平司,负责一路的仓储。有安抚司,负责本路的治安,军事。各个使司瓜分一路职权,并无实际上的最高长官。究其原因,还是宋朝皇帝怕透了唐末五代十国那段时期,各地手握大权的节度使造反夺权的现象,所以将一路的最高职权一分为四,让他们相互制约,谁也无法一家独大,有钱的没兵,有兵的没粮,有粮的没权,有权的没钱,就不怕军阀割据了。
但相对而言,还是转运使司的权利更大、更实际一些,因为他除了拥有财税大权外,还兼监察考核本路或数路的地方官吏,科考等等,它的最高长官称作“某路诸州水陆转运使”,简称转运使,官衙叫做转运使司。
382,童贯的自信
“大人不可!”亲信赶忙劝道。
“有何不可?”
“大人,想那曾弄有五千人马,却也不敌梁山贼寇,还被梁山贼寇攻入曾头市,灭了满门,可想而知这梁山贼寇有多厉害,咱们州兵才不过三千人,如何剿灭梁山贼寇?万一……只怕州县亦不保也!”
“嘶……”高廉倒吸一口冷气,对呀,此人说的极有道理,曾家何等武力亦败于梁山贼寇之手,自己必须谨慎才行,但即便想通此点,高廉心中却更是恼怒不已,很恨道,“我早就知道那梁山有群占山贼寇,却不知竟如此强悍,难道咱们就白白看着那几百万贯被那群贼寇吞下吗?!”
那亲信想了想道,“大人当务之急,是速速禀报朝廷,就说本地梁山贼寇祸乱,杀害外国侨民曾弄全家,劫掠曾头市,请求朝廷派大军征剿梁山贼寇。朝廷必令附近几州共同出兵,大人再请太尉大人在朝中活动一二,让大人担任联军剿匪总帅,到时候等咱们攻下梁山,即便不得不分出些好处给附近州县长官,但大头还是大人您的!”
高廉一听眼中顿时一亮,捻须细细一想,立刻点头道,“此计甚妙,好!我这就给朝廷上奏折,再给家兄去信一封。”
与此同时,梁山周边的济州府,东昌府等地官府都已得到了梁山泊大败曾头市的消息,各地州县长官俱都心惊不已,都想不明白这梁山贼寇何时竟变得如此强大!随即下令各地提高警惕,严防梁山贼寇侵虐,并赶紧给本路转运司、安抚司以及朝廷上书,请求朝廷立刻派兵剿灭梁山贼寇,以保地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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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后,当来自梁山周边各地州县的急奏还依旧在路上传递时,在东京汴梁的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院中,马植正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盯着离自己不远的一盆盆景看着出神,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略带一丝紧张和不安,就像一只随时会受到惊吓的小鸟。
“良嗣,”一个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
马植猛然惊醒,转头看向上首,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看着自己,此人虽是满头白发,却是身型魁梧,双目炯炯有神,阳刚之气十足,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感觉。
马植赶忙恭敬的叫道,“太师。”
没错,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朝权宦,童贯!
对于童贯,马植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尊敬,虽然童贯是一名宦官,可正是眼前这位白发老者帮着大宋朝廷镇守西北,率领西北军将西夏隔绝在了境外,同时,也是他出使辽国,将自己带回了大宋,并将自己引荐给了皇帝,为皇帝点明天下大势,劝说皇帝重启大宋已经尘封百年的收服燕云十六州的雄心!
他是自己在朝中的唯一依靠,也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良师益友!更是燕云十六州万千百姓的希望!
马植一直以为自己有他相助,光复家乡的梦想已是唾手可得!
但因为一封信,一封来自梁山泊的信却给马植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颠覆了他的许多认知,他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许多东西,所憧憬的美好未来极有可能其实只是一场自相情愿的美梦,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对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感到了怀疑,他慌了,他乱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找到了童贯,童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问问他,这信上所说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信任他,他想他不会骗他。
他希望他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你要对我们的国家,对我们的皇帝,对我们的满朝文武,对我们的军队充满信心!
此刻,那封信就握在童贯的手中,刚刚童贯也已都看完了。
“良嗣,你在想什么?”童贯的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很舒缓,似乎那封快要把马植给吓得魂不守舍的信并没有带给他丝毫的震动。
马植一看童贯的反应,心中立刻安稳了些,“太师我……请问太师,那个叫做曾弄的金国人写给金国皇帝的信上所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说罢,马植紧紧看向童贯的表情,心中无比紧张。
只见童贯微微笑了,同时,他下巴上的几缕轻须也随之动了动,童贯确实是个宦官,是个阉人,但他不但长得英俊雄伟,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还长有胡须,虽然比一般这个岁数男人的侬须要稀疏许多,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胡须,这一点一直为人所惊奇,更有溜须拍马的说这是因为童贯统领大军,威震西北,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阳气无比充足,所以才能激发出象征男人的胡须。
“你怕了?”童贯微微笑着,眼中更是带有一丝戏谑的味道。
“在下……在下不是怕,而是有些忧虑。”马植躲过童贯的目光。
童贯晃了晃手中的信,“你很相信这个给你写信的人?”
马植呆了呆,点了点头,“上一次为太师和皇上提出修改大计的,正是这个人。”
“哦?”童贯眼中一亮,“就是那个前些年被蔡京搜捕,后来在歙州搞得一场风雨,又托老夫救下李家两个姑娘的那人?”
马植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当初求童贯办这些事时,并没有说尽详情,隐瞒了许多细节。
童贯的目光再度挪到信上,短暂沉思之后居然轻轻笑了笑,“这个郑临风,有意思……呵呵……有意思!”
马植没敢回话,这郑临风如今已是占山贼寇,自己却三番四次瞒着童贯帮助他,若论究起来,这也是大罪!而这封信就是罪证!
“没错,这个叫做曾弄的金人所说的虽有夸张,但基本属实。”童贯将信轻轻放在手边桌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他说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但马植却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童贯,呆住了。
童贯放下茶杯一看马植的样子又笑了,“你一直都不知道?”
马植愣愣的摇摇头,努力从嗓子中挤出一句话,“都是……真的?包括……?”
童贯点点头,继续笑道,“老夫一直以为你知道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马植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说明整个大宋朝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国家也已处于深深的危机之中,为何童贯一点也不急,整个朝廷也一点也不急?
童贯站起身来,走到马植的身前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马植的肩膀,“其实这也没什么,良嗣不必担心。”
“大宋这个样子已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已经持续了近百年,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与西夏连年征战也没如何,甚至还略处上风。这仗从西夏叛国打到现在,我大宋越打越富,西夏越打越穷,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植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澶渊之盟。”童贯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当初签订澶渊之盟,貌似是我国屈辱的以岁银十万贯签订了一个屈辱的协议,实际上却是我们占了便宜。你知道与辽国、西夏打一场二十万人的大仗需要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