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阳谷县坚固的城墙再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许多粗弩箭被它弹开了,但经过几轮的攻击后,在城墙上还是被钉进了许多, “传令,神臂弓队于两百步外掩护,黑白漆弓手于一百步外掩护,大军正式攻城!”
随着姚启功发布总攻的命令,禁军步兵立刻冲出了无数小队,每队二十余人,这些人一手提着云梯,一手持着盾牌挡于身前开始朝城墙奔去;在他们背后,剩下的步兵也紧随其后;再往后,又有数百名手持黑漆弓和白漆弓的弓手跟着在跑,但他们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百步时就停了下来,并开始搭弓往城墙上射去;而在他们的背后则还有百十名手持神臂弓的弓箭手一直排开,将神臂弓对准了前方,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上百支箭瞬间飞起直朝城墙上射去! 姚启功目睹此景,立刻满意的连连点头,看来自己费劲心血的每日督训效果果然显著,军士们都将平日的训练成果发挥了出来,如此一来,攻下此城更是易如反掌了!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随着官兵发动了猛攻,已经沉寂在阳谷县城墙之上许久的梁山贼寇就好像瞬间活过来一样,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只见无数的箭支从城墙上飞起,飞向了远在两百步外远的神臂弓队。同时,巨大的石块也从城内越过城墙飞起,呼啸着砸向正在冲向城池的官兵!
就这样,仅仅才完成一次齐射,正在重新装箭的神臂弓手便被尽数射倒在地;而由于冲向城池的官兵实在太多了,几乎每一块巨石都能直接将几人砸倒后又滚动着将后面的人砸倒或者撞飞,待停下来时也早已变成了一个大血石。
这还没完,从城墙上所齐射出的那种超远距离的箭又开始朝着黑、白漆弓队发动了攻击,黑白漆弓队瞬间又被射翻了一大片。
姚启功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有能射出这么远的箭?!
486,生死五日 (5)
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姚启功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起来,他原本认为的以最精锐的禁军对阵一群如蝼蚁般的贼寇所应该有的势如破竹的场景不但没有出现,反而举目望去,眼中尽是城楼上的梁山贼寇各式各样的守城战术。
他们会用密集的弓弩攻击城下的官兵,并且已经被他们将几乎整个神臂弓队,与大半个黑、白漆弓队干掉了,失去了箭支掩护的禁军步兵更是成了城上弓箭手的靶子,几乎每分每秒都有官兵中箭倒地。
他们会用带着铁钩的长棍将云梯往外推,令云梯上已经爬到半空的官兵在惨叫声中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们会用布置在城内的投石车精准的将投出的大石越过城墙再重重的砸向外面的地上,在站满禁军的城墙下,几乎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都能夺走几名禁军的生命。
他们会将火油从城墙上倒下,浇洒到官兵的身上后只需再往下扔一个火把就能瞬间将几名甚至十几名官兵变成火人。
巨大的攻城锤虽然猛烈的撞击着城门,但却是在已牺牲掉近百名士兵的前提下依旧撞不破城门,哪怕是用火烧,对方也会不知用什么方法可以从城门的缝隙中瞬间涌出大量的水将火浇灭。
即便是有些英勇的禁军士兵依靠云梯以及钉入城墙内的粗大的车弩之箭攀爬到城墙上,他们也会迅速被梁山贼寇拼杀掉,他们的尸体还会被当作重物从城墙上抛下,无论砸中下面的谁都是非死即伤。
这些守城的方法姚启功真是太熟悉不过了,不过既然对方的守将是个原朝廷叛军,那他懂得这些守城之法也并不奇怪,令姚启功真正震惊的则是城墙上梁山贼寇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他们分工明确,不惧生死,毫不退缩,有的贼寇为了能将已经攻上城墙的禁军官兵击退,甚至敢于抱着官兵硬是一起从城墙上跳下,与官兵同归于尽!
并且姚启功还清楚的看到城墙上不停穿梭的人群中居然还有许多身穿平民衣服的人,这些人为贼寇搬运着武器,运送着伤员,搬着大石头拼命的往城下官兵的身上砸去,难道说这城中的百姓也在帮着梁山贼寇守城?
这些贱民是不是疯了?我们是朝廷的王者之师,是来解救他们于贼寇祸害之下的正义之师,他们理应协助官兵打开城门才对!姚启功怎么也想不明白!
渐渐的,姚启功那英俊的脸上已再难寻一丝一毫的自信,转而被无限的焦急所取代,此刻攻上去的六千禁军已经死伤了近千人,但城楼上的贼寇却一点溃败的样子也没有,官兵的伤亡还在持续增加着,空气中到处可闻浓浓的血腥味,这股味道更多的是来自官兵。
不知怎的,往日里在与别的将领讨论军情时的滔滔不绝与挥斥方遒都不见了,姚启功只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子里也一阵空白,他突然发现了真正的战场与营房内几同游戏的沙盘军演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沙盘军演走错了可以重来,甚至输了也没关系,但真正的战场却是你死我活,毫无退路!
已经有好几个部将上前来请求停止攻城了,如此攻下去,能不能攻破此城尚且不说,巨大的伤亡也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但姚启功还是拒绝了他们。他不信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血训练出的八千禁军居然还攻不破一支由一个小小的知寨叛将率领的两千贼寇驻守的小县城?!
如果自己首战在付出极大的代价后却毫无战果,此事要传扬出去的话自己的脸还能往哪搁?!
不行,这一战自己绝不能败!
姚启功咬咬牙,一声令下,“让后军一千人,中军一千人也上阵,全部主攻西门!”
众部将一听都是大惊,赶忙抱拳急劝道,“大人不可!后军一千人要护卫粮草,中军一千人要护卫您的安全,千万不能动啊!”
姚启功不顾一切的狠狠摆了摆手,“贼寇如今都已退守在城内,粮草放在后方绝对没事。此刻贼寇已拼杀了两个时辰,早己筋疲力尽,此时派上生力军定可一举攻上城去,咱们不能给贼寇以任何喘息之机!”
说罢,姚启功朝着传令兵连连挥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令!”
传令兵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向外奔去。
于是仅仅过了一会,就见从姚启功等人的身后冲出来一千人,会合一直护卫在姚启功身前的一千人,都喊着震天响的喊杀声如潮水般冲向了距离最近的西城门。
果然,这两千人投入攻城战之后,随着云梯以及攀爬城墙的人数的骤然翻倍,官兵的攻势立刻成倍的体现出来,城楼上的贼寇也似乎为之一乱,短短一会功夫就有五把云梯上的军士成功的爬到城墙顶端跳入垛口后与贼寇在城墙上展开了肉搏战,虽然他们迅速被梁山贼寇再度消灭,但也令姚启功心头不由一喜,他也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时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禁军就快要成功占领城墙了!
但他却不知道……距离此处数里外的一片密林中,一名凌空翻身下马的骑手对着一名骑在马上的英气逼人的铠甲军官抱拳道,“报旅长,官兵已将所有兵力全部投进攻城战中,此时他们后方护卫粮草的兵力已不足百人!”
“好!”那名军官脸色大喜,随即对着四周一声令下,“行动!”
瞬间,就见三百多名身穿黑色军服的天道军士兵都翻身上了马,原来这片密林中竟然藏着三百多名骑兵?!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座下的每一匹战马的马蹄上都缠着厚厚的布,懂马的人都知道,这是降低马蹄声的有效手段!
那名军官调转马头面朝这三百名骑手,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将士们,守城的兄弟们拼命坚持到现在才给我们赢得了这样一个机会,此战的成败在此一举,虽然咱们的任务同样凶险,也肯定会有兄弟无法再活着回到城中,但我向你们保证,我花荣会是最先一个冲进战场的人,并且也将会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人!”
“死战到底!”花荣举起刀一声低吼。
“死战到底!”三百名骑士都拔出武器齐齐低声怒吼。
“随我……冲!”花荣调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早已按耐不住的坐骑瞬间冲了出去,三百多骑也紧跟着冲了出去,他们冲出密林,直朝姚启功的后方冲去!
包了布的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果然减小了许多,他们狂奔了三里路,很快就抵达了这支禁军的后方,果然见到在一车车的粮草处只有零星几十个人。
花荣率领众人更加急速的冲了过去,待他们来到距离粮草车只有不到五百步时才被那些官兵发现,官兵们大吃一惊,有的立刻大喊着就往前面跑去报信,有的慌张拔出武器刚迎着天道军跑出几步便发现自己这样根本就是送死,也慌忙调转方向开始往阳谷县的方向跑。
他们跑啊跑,终于跑到了前面。
姚启功正在观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恐的喊声,“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粮草被劫!”
姚启功待一听清楚,只觉如同被一碰冰水从头灌到脚,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调转马头一下拦在一人身前急道,“怎么回事?!”
那人赶忙跪下慌张回道,“从后面……突然冲来了几百骑……他们直冲着粮草就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姚启功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片黑烟自后方腾空而起。
哎呀!姚启功大叫一声不好,慌忙下令,“快……快随我去救粮草!”说罢便带着一百名亲卫与十几名部将往后方奔去。
远处,城楼上的天道军也看到了黑烟,顿时所有人都齐声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