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禁军还有一万人,在他们身后还有八千人的预备军,而博州军只有七千人,禁军在人数以及心理上依旧占据着优势,但随着双方肉搏战的开始,令禁军刘王两位主将吃惊的一幕再度出现了,那条长长的交战线竟然开始迅速往禁军那边挪去,这说明博州军竟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
这怎么可能?!禁军可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他们怎么可能打不过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贼寇?!难道这些贼寇都是疯子吗?刘王两位主将已经有些看懵了。
没错,博州军的确都是一群疯子,各个都像疯了一样嗷嗷叫着不遗余力的拼命拼杀敌人,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亚于禁军,甚至还强过一些,黄松敢以七千人主动进攻两万禁军并非完全出于他的鲁莽,这支疯子军的确有他的强大之处,但……这还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黄松!
禁军的两位主将都在后方由几千人保护着,但博州军却是主帅黄松带头上阵,黄松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猛兽一样,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有如杀神现世,刀刀毙命!我博州军的主帅敢在前线拼命,你大宋的主帅敢不敢?!而这,就是双方最大的差距!博州军的将士们一看长官都如此,他们还有什么退缩的理由,没说的,跟他们拼了!反观禁军,禁军的确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大宋从上到下也的确再也找不出比禁军强的军队了,相比厢军与民兵,或者再算上一些寻常草寇,禁军的确很强,从前是,现在也是。但不要忘记,此时的禁军已远远比不得本朝开国的那支横扫中原的禁军,也已比不上那支在澶渊之盟前跟辽国打了几十年仗的禁军,如今的天下禁军,只有始终跟西夏连年对抗的西军还能勉强能从身上探寻到那支曾经无比强悍的禁军的一丝痕迹,至于剩下的都不过是一些顶着精锐的名头,只知从上到下欺上瞒下,贪污与吃空饷成风,贪图安逸享乐却荒废军备久未训练的纸老虎罢了。
而刘王二人手下的这两将禁军恰巧就是其中的代表,当接到朝廷的旨意要派大军进攻梁山贼寇时,他们各自手下的一万人中竟有三千人其实一直都不存在,为什么?没有这三千人的空饷,这些主将靠什么发家致富,靠什么打点上上下下,靠什么当得上这个主将?
待接到出征的命令后,他们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从这些年来吃那三千个空饷所得的钱财中掏出一部分来,用于临时招募或者从别的禁军、厢军中拆了东墙补西墙借来一部分人勉强凑足了一万人,那些原本存在的七千人就早已荒废训练许久了,这临时拼凑的三千人会如何就可想而知了,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相比经过天道军系统而专业的训练方法,再加上黄松那疯子似的魔鬼式的训练打造出的博州军,这两万禁军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
就这样,双方一经交手,高下立见,博州军在黄松的带领下杀得禁军是节节败退!
刘王二人的脸色都已有些苍白,呼吸急促而沉重,他们之所以抱团出征,就是二人关系向来不错,又都知道彼此军队的真实情况,这才使了个小计谋一起出征,心想即便自己手下这些人战斗力不强,可两万人马毕竟占着人数上的优势,自保应该不难,至于战功他们就不想了,能稳稳妥妥的全身而退就是胜利。
但谁料,原本认为是十拿九稳的一战,可以趁机捡个软柿子捏杀上几千贼寇,却刚一交手就被博州军打得原形毕露,眼见己方已有败退的迹象,二人顿时有些慌神。
“刘帅,你说该如何是好?”王姓主将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姓主将咬了咬牙,“派人去前面传令,谁敢退就军法处置!另外再把中军四千人全部派上去,这一战……咱们绝对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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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禁军被博州军攻得苦不堪言,已露败象,看着一个个如同野兽般嚎叫着杀向自己的博州兵,禁军士兵各个都是面露惊恐之色,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往后跑了,他们本就不是这两支禁军的人,这次来本就是充人数的,根本犯不着为了那点许诺好的酬劳把命搭上。
战场就是这样,提起一把劲很不容易,但溃败却只需要一个念头,只要有一个跑的,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跑,可当他们刚刚跑到后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只见突然冲上来十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是几刀砍来,瞬间就被杀了十几人,后面的人赶紧都停了下来,迷茫而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人怎么杀自己人?!
一名军官用刀挑起一个人的头颅大喝道,“主将有令,谁敢跑,就跟这些人一个下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前冲!”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军官手上正流着血的刀以及几具死尸,终于只能硬着头皮再度返回战场。
没多久,从后面赶来支援的四千人也已到达并迅速投入了战场,这四千人都是刘王二人的亲兵,战斗力自然比其他的队部要强一些。
有了后面军官的砍杀阻拦,又多了四千生力军的参战,禁军的人数再度达到了一万两千人,面对还有六千人的博州军已经有了两倍的优势,禁军的退势好歹得到了缓解,双方再度陷入了各有伤亡的焦灼之中。
后面刘王二人一看也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清楚的感觉到了脚底下传来了阵阵轻微的震动,这是?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就只听身后立刻响起一人惊慌的声音,“两位大人,大事不好,我军后方出现了一支骑兵!”
刘王二人大惊,转身往后面一看,果然,就只见从正后方突然扬起了漫天的黑尘,遮天蔽日,黑尘之前就是一支直冲这里而来的骑兵,根本看不清那滚滚黑尘中究竟还有多少人马!而他们那黑色的军旗也准确无误的告诉他们,那不是大宋的禁军,那是梁山贼寇的骑兵!与此同时,接着听到从战场上传来了博州军震天响的欢呼声,“官兵中计了,官兵中计了!”
一个念头瞬间同时升起在刘王二人的心头,糟糕,果然是中计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梁山贼寇居然是把伏兵,而且是一支骑兵埋伏在了自己的后方!怪不得派出的斥候没有发现埋伏!
此刻那些骑兵距离这里只有几百步远,而中军刚刚去了前面也来不及撤回了。王姓主将慌忙朝着已经有些看傻的后军四千人下令,“布阵布阵!快拦住他们!”
但现在又如何布阵?后军众人赶紧将粮车层层推到自己身前,妄图以此来阻挡战马的冲击,但等他们刚用粮车摆好防线,骑兵旅就已到了,而这些粮车又如何能拦得住他们?
骑兵旅的骑兵们娴熟的控制战马跃过粮车,瞬间杀入后军之中!最前面的几百人逃无可逃,被战马直接撞上,飞出数米远,天道军的骑士们抡起砍刀就是左砍右劈,杀得官兵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瞬间崩溃,人群开始疯狂的往后逃,许多人不慎跌倒,直接就被同伴或者战马踩在脚底下,在惨叫中被踩死!
而在前面战场,禁军士兵也发现了后方的异常,只道自己确实落入了埋伏,在博州军更加凶猛的进攻下,他们的心理防线终于瞬间崩塌,也顾不得后面军官的威胁和阻拦了,都是扭头就跑,瞬间溃不成军!
刘王二将等人只道大势已去,也只能随着后军众人往战场的方向逃。
没过多久,后军与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人相遇到了一处,在一前一后骑兵旅与博州军的夹击下终于逃无可逃,随着天道军喊出“投降不杀”,全军迅速投降!
至此,大名府西路军第二与第三将全军覆没,天地间只有天道军震天彻地的欢呼声:
“天道军!天道军!!天道军!!!”
494,生死五日(13)
战斗已经结束,禁军万余俘虏也已丢掉武器老老实实的缴械投降被集中看管起来,接下来首先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双方阵亡士兵遗体要如何处理。
在天道军的监视下,禁军俘虏先挖了数个大坑,然后将所有战死的禁军士兵的尸体搬进了坑中,再填上土后几座千人大墓就这样出现在了地面上,唯一的一个标识只是千人大墓前竖起的一个简易的木制墓碑,上书“博州战宋军阵亡军士墓”,下面落款年月日。而天道军阵亡士兵的遗体则被好生收敛起来,天道军将部分粮车上的粮草尽数卸下车,再将他们的遗体放在上面,待拉回博州城再妥善安葬。
同样是一场战斗中的阵亡者,待遇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但无论是天道军还是禁军俘虏都没有觉得这种区别对待有何不妥,因为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无论生还是死,甚至可以说,如果此战是禁军胜而天道军败,说不定阵亡的天道军士兵还没这个待遇,被宋军一把火烧掉或者干脆弃尸荒野也不奇怪。
而其实以郑飞的性子,出于人道考虑,他原本也想将阵亡的禁军士兵的遗体也一起运回博州城,辨别出身份一一火化后,再将他们的骨灰送还给宋军,也算给他们在家翘首以盼的家人一个交代,即便同样沉重悲痛,却也好歹有个遗物。但没有办法,现在正在大战中,各地军情急如火,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件事,郑飞只得作罢,便建了这么几座千人大墓,既是让这些阵亡的宋军士兵生同伍,死同穴,黄泉路上做个伴,也是给日后大战结束后他们的亲人一个可以凭吊祭祀的明确地点。
随后,郑飞留下了一千博州军留在原地看守那些卸在地上的粮草。这两万禁军此次是按半个月的消耗量准备的粮草,数目堪称惊人,结果才吃了两顿就被天道军全数缴获了,简直就等于白白给天道军送来了一份大礼,正好可以极大缓解博州军民的吃饭压力,虽然为了运送阵亡将士的遗体不得不卸下许多粮草腾空马车,但卸下来的这些粮草也不能白白扔在这儿,只有等大队人马返回博州后重新调来马车再将这批卸下来的粮草也运回博州才是。安排完这些,郑飞就带领天道军押解着一万多名禁军俘虏,拉着装满将士遗体与粮草的马车往博州城的方向去了,并顺利的在一个时辰后到达了博州城前,还没进城就听到博州城内已是一片欢腾之声,城门外扈三娘也已早早率领留守众将等待着迎接他们。
扈三娘一看郑飞安然无恙,紧张了小半日的心总算放松了些,她默默想道,“我跟郑郎才只分开小半日就紧张成这样,那远在郓州城的大姐和二姐不知又该担心成什么样了,不行,我得给他们写封信报个平安才好。”随后扈三娘就真的给李家姐妹写了一封平安信,派专人骑快马送回了郓州城,而李家姐妹接到信后也是极为欣慰,回信让扈三娘也多注意自己。至此,扈三娘每到一地都要给李家姐妹写信报个平安,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也是愈发深厚起来。
郑飞不要脸惯了,也不怕当着数万名将士的面儿就直接拉起扈三娘的手问她城内为何如此热闹。扈三娘虽羞得满脸微红,却也十分享受自己的夫君在这么多部下面前对自己所表现出的疼爱,“郑郎,这是博州城内的百姓听说咱们大军获胜后正在热烈的庆祝,你快随我进城吧,百姓们都已在街道两旁等候欢迎你们多时了……”
原来如此,郑飞明白了,可他却没有立刻进城,而是接着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去把后面运送阵亡将士们遗体的马车都牵到队伍的最前面来。”
扈三娘与众将都不解的看向郑飞,郑飞面色凝重的说道,“相比咱们这些有幸活下来的人,那些为了胜利付出了生命的将士们更应该首先享受到百姓们的欢呼和尊敬!”
扈三娘与众将听了无不肃穆,点头深表赞同,而禁军俘虏们见到此举后也都吃了一惊,看一支军队是否有良心,只需看它如何对待为它付出了生命的普通士兵,天道军此举,足以证明这是一支多么有良心的军队,也难怪它的士兵都敢于为它拼死搏杀了。
就这样,载着阵亡将士遗体的马车首先开进了城内,几乎是一瞬间,城内的欢庆之声立刻一顿并开始迅速减弱了下去,百姓们无不惊愕的看着一辆辆装满天道军将士遗体的马车首先进了城,看着那一张张紧闭着眼睛的年轻的脸,看着他们身上鲜红的血迹,渐渐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令人悲伤的气息,百姓们有的默默肃立,有的双手合十祈祷着,有的不停的流着泪,有的干脆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全都静静看着这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最后一次在他们眼前经过……
后面的天道军将士们也受到了感染,庄严肃穆的列队行在后面,护送着战友们的遗体。待运送阵亡将士们遗体的马车进城之后许久,郑飞才骑马行率领众将进了城,大多数博州城百姓还没见过郑飞,纷纷奇怪这人是谁,居然还行于黄松的前面。大家赶忙小声的寻问站在人群前维持秩序的士兵,被问的士兵几乎都是一脸骄傲和尊敬的回答道,“他,就是我们的统帅!”
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天哪,原来他就是郑临风,那个赶跑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为他们伸冤,分给他们土地,带给一切新生活的天道军统帅!这个消息也如大风吹过一样瞬间传遍了所有百姓,百姓们立刻沸腾了,不知从谁带头开始,震天彻底的“梁王”的欢呼声响遍全城。郑飞的身后,天道军将士们也各个都是昂首阔步,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
至于那些禁军俘虏则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在来之前一直认为此行是收服天国失地,“解救”沦于贼寇蹂躏下的百姓而来,百姓应该是对他们的到来才会夹道欢迎才对,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之中许多人的认知,他们看得出博州城的百姓们所表现出的对阵亡贼寇的哀伤,和欢迎贼寇的热情都是真的发自肺腑的,一点也不像是迫于贼寇淫威的被迫行为。
而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是带着真真切切的深深的厌恶、唾弃与幸灾乐祸,有的甚至忍不住要冲过来打他们踢他们,就好像梁山贼寇才是王者之师,而他们这来自天朝本要“解救”他们的军队才是真正的贼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都已经忘了自己天朝子民的身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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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天道军来到了博州军大营,扈三娘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充足的热食和热水,郑飞立刻下令所有独立师将士先吃饭,吃饱饭马上休息睡觉,独立师在这两天一夜中狂奔几百里大战了两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合过眼,都已是精疲力竭,必须尽快休息一下。而统计阵亡将士的姓名并尽快安排火化、救治天道军与禁军俘虏中的伤员、监管俘虏、运粮入库以及再调派大量马车去战场将那批粮草也运回来的任务就落在了博州军的身上,博州军若忙不过来,还可动员城内的民兵甚至是百姓来帮忙。安排完这些郑飞也与扈三娘去休息了,他们也真的累了。
郑飞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朦胧中似乎觉得有人在玩自己的眼睫毛,他睁眼一看,原来天已经黑了,在自己身旁正有一个人影伸手轻轻的拨弄着自己的眼睫毛,是扈三娘,原来她早已醒了,正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微微笑着凝视着郑飞,扈三娘别的都好,就是有个小毛病,每次她若先醒了总会忍不住要么摸摸郑飞的头发,要么捏捏郑飞的鼻子,要么就一根根数一数郑飞的眼睫毛,像个小女孩一样对郑飞身上的每一处都充满着无尽的好奇心。
郑飞只觉这一觉睡的极为舒服,被扈三娘打搅了美梦也不觉得恼,相反,从扈三娘身上所散发出香气又让他的心神为之一颤,不由伸出手将扈三娘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楼。
“娘子,你好香呀。”扈三娘立刻觉察出了郑飞的异样,尤其是从下体所感觉出来的变化让她的身子不由一颤,一颗芳心如小鹿一般狂跳个不停,赶忙轻轻一推郑飞羞涩的说道,“郑郎,别……两天没洗了,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