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母亲撒手离世之后,红却变的喜欢上红色。因为她母亲本就喜欢红色,在红的感觉中,穿着红色的衣裳时,就如同在穿着的是逝去的母亲咳出来的血染红的衣服一样,温暖,舒心,不再感到孤独,不再感到无助。
就好像,永远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红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呆在母亲怀抱中的温暖。所以,她拒绝治疗心理疾病。
陈立发动摩托车,临上车前,红还忍不住抱怨不满。
“这么热的天,坐计程车也比骑摩托车好吧?”
“上道观的路汽车不通行,你就别抱怨了行吗?总觉得像我妈”
红坐上摩托车,把陈立的头盔取了,戴在自己头上。
“不是怕热吗?”
“挡着脸,被人认出了太丢脸”
“多么虚荣的女人啊……”陈立感叹着,发动了摩托车。
南山的山路几个月前开始修建,村民参与的热情十分高涨。
大仙道观香火的旺盛,带动了山脚下南山村的繁荣。如今农家开设的饭馆超过三十多家,除此之外,还有乂社团开设的一所酒店。
路如今才修了五里,原本山上的道路太狭窄,扩道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红坐着摩托车,在山路上颠的她很想回家。
她对鬼神论并不感兴趣。尤其在知道大仙道观是乂社团投资的后就更没了兴趣。如果不是她父亲托付,她根本没有来的打算。
好不容易车到道观广场,还没停稳,红就跳下了车,取了头盔,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仙道观在去年,经过两个月的修建,变的跟过去大不一样。
面积扩大了十倍,置放金漆道祖塑身的中央大殿占地两百平米。塑身内用铜,外用金漆。当时陈立本来为金身发愁,但张大仙告诉他,古代的金身就是铜身。
道祖塑身前面摆放了个大香鼎,里面插满了香。
周围是贴墙制作的红漆木柜,每一格的抽屉外,都有抽签对应的编号,方便人拿签文。
解签的,是张大仙。
道观里有十个年轻的道士打杂,这些道士都是张大仙的弟子,简单说,帮不上忙。
陈立知道,张大仙这一年来,非常不好过。
张大仙单独对着合得来的人时,口若悬河。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害怕跟生人接触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喜欢过隔绝于世的山林隐士般的生活。最初陈立告诉他,要出资修建道观时,张大仙很高兴。
他觉得,经历过魔道之星变故的陈立理所当然会对神灵充满敬畏,有这种心,很正常,也是好事。
后来道观的人渐渐来的多时,最初张大仙还没什么,伴随人来的越来越多,他开始觉得浑身不再在,觉得吵闹、喧哗,甚至觉得——恐惧!
直至今日,张大仙仍然是在勉强的伪装成沉默、不轻易开口的高人模样。实际上,他害怕跟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交谈,也讨厌那种交谈,会让他心情烦躁。然而,道观的香火兴旺本来又是一个修道之人需要、也渴望的结果。
道家也罢,佛家也罢。修行的人,除了不断修行自我,还有传道的办法加快修行的进程。传道越多,修为精进的越快,修炼过程中领悟的道法越强、越多。因为这样,张大仙虽然难受,却没有办法一走了之。
见到陈立来,张大仙一把拽着他就到大仙居里说话。
“小兄弟啊,你总算来了。这么大的道观,靠我一个人不行你赶紧的去把高人请来。”
张大仙口中的高人其实就在南山,更深的山里。陈立原本不明白张大仙为什么自己不去请。电话里,张大仙说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此刻陈立才明白,张大仙不是不愿意,而是根本见不到那个人的面。
张大仙口中的高手,比他年轻多了,才二十七岁。
但却是个修道的天才。
当年在武当山时,那个人就盯上了张大仙的传家之宝,一块非常有利于修道的罕见的血玉。
张大仙离开武当山不久,那个人追着玉来了。
没有强取豪夺,也从来没有苦苦哀求。
他到达南山的时候,对张大仙只说了一句话。
“机缘至,则玉至。”
张大仙算不出死物的机缘,对这句话,诚恐诚惶,却不愿意相信。
不久前张大仙终于明白了,那个人的确窥破天机,修行比他高深的多。
现在那个人不必求,张大仙就已经心甘情愿的,希望用玉换他来道观扎根。有了那个人在道观,道观的香火必定会更旺盛。张大仙也能够安逸的当馆主,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的为人解签,为人解运。
可是,张大仙见不到那个人。那个人在南山深处布下了法阵,张大仙的修为不足以破解,根本就进不去张大仙心里明白,那人所以这么做,是处于同门、道友的考虑。让一个同门师兄、同道中人当面求他,是一件有损修行的事情。
‘机缘至,则玉至。’
张大仙于是明白,那法阵,应该只有陈立这个始作俑者能够踏入。
当然,这些实情张大仙不愿意也不能说。
承认另一个人比他年轻、修为又比他高,当然让张大仙的自尊心无法接受。也太破坏他自称的,空前绝后、直追道祖的所谓高深修行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