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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标杆有什么用,没话语权就是没话语权,男人喜欢大胸长腿,就隆胸拉腿,男人喜欢大眼高鼻,就割眼垫胶,若是男人有天忽然喜欢小脚,小九你说,要缠脚的又有多少”。

“男人男人,未嫁前取悦男人,嫁人后仍然如此,有几个能拍心口说自己打扮全是为了自己,一点没为男人。明明小时候宣传男女平等,样样争先,怎么到了大学工作,反说女子太好强不好呢,为什么小时候不说清楚,长大反而怪你不够聪明,偏要和男人争”。

“是有女神白富美,配不上的男人会羡慕尊重,可同样的男神高富帅,还不是说伴侣太好强不好,女人总要顾家。愈娘将自己卖了,换来后半身可能的舒适生活,门口还有人羡慕她卖得好呢,若是千百年后,该是所谓的人生赢家罢”。

“所以美就能变现,就能获得金钱权势,用这借来的钱权欺压别人,就能换得喝彩崇拜。王东家只靠自己,被人讽刺老黄花,说是浪费了那身皮子,为什么自己好好过日子,总有人看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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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胭脂花酿鸡

话说小九听得聂意娘这几句, 怔了半晌, 吐出句:“咱们小时候是一群人上台说话,等到大学工作,是另一群人,期间多少纠纷故事, 咱们如何晓得”。

“这没二十年,就有如此变动,之后的时日, 我也猜不到。只能干好自己手边事, 走一步看一步罢”。

意娘问道:“小九,你说若是女子都藏拙守愚,各个将伴侣捧得上天入地,自己只是掌内, 若有人做活计还被人笑作牛命,这是怎样的日子?”

“估计从小就要教导怎样吸引异性,男女皆是, 不然就被自然选择了。女子读书只是个名头, 目的只是寻婿, 一些平民男性也是扒住女娘不放, 等出了象牙塔, 一片真心抵不过有车有房。”

“也许有真挚的爱情, 只是见到比自己差些的,有更好的归宿,总有人会埋怨枕畔之人。到时就是明码标价, 阶层固化,人们或许孤独一身,也不会降层结亲”。

“那教育呢”,意娘问道:“难道就没上升的出路么”,小九回道:“以前咱们高考选专业,甚么都不晓得,只知道自己的分数能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现在信息发达,一些高薪热门定会爆满,其余冷门平淡的,估计要收缩招生,等到以后,高校医院若全聘任制,只能胜者为王,裁除冗员。等教育经费下调,学费上涨,高等教育要向平民逐渐关门,上层有上层活法,下层有下层活法”。

“我也只是胡言乱语,你不要入心”,小九笑道:“我希望那天不要来,许是我想错了,以后有其他事情发生,能将趋势扳过来。只是不管谁站在社会的高地,总有人要受苦,我不敢保证自家是上层,只能希望不要兴亡皆苦”。

小九见意娘低头沉思,便笑道:“今日竟说起胡话来,倒是不该。你三妹做了选择,路明路暗,也只能自家走。我晓得你心软,日后定要帮她一把,还不赶紧振作起来,以后也有那能力”。

聂意娘叹道:“那惠娘还怪我狠心,反是你看出我心中所想。也罢,我也挣个大家业,以后总不过于慌张”。

两人交谈几句,就被进门的惠娘打断。小九见意娘缓了面色,料想病情无大碍,便回账上支了银,去寻那抛金鱼的官人。

等到花月楼,见那挥金洒银的架势,听一支曲儿就赏了百两,一盏清酒就赠了红宝绿玉。张小九想到因没五百两嫁妆,委委屈屈上轿的愈娘,想到那前年死去的小脚羊虫儿娘,等自家赶去,早不知被野狗子衔到哪了,心中发堵。

这杯盏声声,锦绣满眼,哪想得到黄天荡丧去的将士。今年议了和,行都临安越发奢靡起来,临安临安,本就临时安稳之所,哪耗得起百年的烈火烹油,自家一个平民,明明晓得前景昏暗,也只能随波逐流。

小九感叹完,又花银请人引荐那官人,谁知那杜官人已不记得小九。等听到小九来还银,倒是未说甚话,只听左右伴随说这张邪道有些异处,能请得动国师哩,便让伴随请小九坐下。

只听那杜官人道:“原来是张掌柜,失敬失敬。我近日散尽千金,只有零散几人还银,可见世人之心”。

张小九问道:“官人既晓得难回本,怎得如此大手笔”,杜官人回道:“我祖上就是那三入长安的杜子春,被仙人赠以巨金,最后修仙却功亏一篑。从那时起,族里便定下每代最殷实几家去寻那仙人,若是家产去半还未寻到,那便罢了”。

“寻仙是好,可一半的家产不是谁都舍得的”,张小九道:“总有人不理会族中要求,自家闭门度日罢”。

“是极是极,刚开始十中有一,到后来几乎无人。又换几个朝代,连那三入长安的旧话都不信了”,杜官人道:“我也是丧妻丧子,又无贵戚,白留了硕大家私,被族人算计得几乎丧命,不如自家寻仙的好”。

“寻仙首选神仙洞府,次些去名山道观,为何要来这花月楼洒银”,张小九道:“就是你那先祖,也是长安集市遇仙的哩”。

“我来之前被个道人所救,那道人甚有神通,还指点我来花月楼。前几日我还心疼那钱,谁知到第十日,先前去的银一半又回了箱笼,才没了后顾之忧”。

小九听得心惊,又猜度这官人将机密吐出,是有何意,倒是半晌不语。那官人却笑道:“果是‘遇张而始,见秘而喑’,那几个还银的还设套打听哩,就你呆呆木木”。

“你不是仙人,却能帮我寻到仙,我来这里二十日,虽说损了万两,也是值得。今日我便跟了你去,倒也省事”。

张小九惊得无语,本要推脱,谁知那人说甚么“金鱼借命,恩惠难报”,只能将他带回酒楼。这杜官人出手阔绰,留在花月楼迟早捣腾干净,还不如领他回去慢慢劝说。

王家众人见这杜巨富包了芙蓉雅间,每日只寻小九说话,心中奇怪。嫣娘见得,悄声问小九:“该不会你身份漏了,被他缠上罢”,小九哭笑不得:“我又没甚姿色,身子干瘪,他怎得瞧上我”。

“只是被个道人哄住,非说我能替他寻仙,若不是看他借银的情分,那花月楼又是个烧金炼银的,才不管他哩。等他尝遍咱家的菜色,再托几人去劝他,许能回心转意罢”。

“那安婆婆日日神道,不如让她去劝,再抱出那黄皮子,弄几个妖法,说不得能唬住他哩”,舜娘还未说完,安婆子道:“大仙才修养好,只会遁地,不能施法,若这人心存不良,将大仙抱走,可不害了大仙么”。

小九笑道:“安婆婆,那大仙又不是小儿,怎会被凡人拍花子拍走。只让大仙露个面儿,再借地遁走,就能成事哩”。

安婆子虽然不愿,那大仙却闷得慌,好容易有个捉弄他人的机会,怎能放过。安婆子阻拦不住,只能紧跟在后面,还唠叨大仙又不穿那四脚绣鞋,小心肚凉生病。

那杜官人来这酒楼,就算狠命花银,一日也耗费不多。本用这银去引个丫鬟说话,谁知那豁牙丫鬟只是不理,另一个也硬声正色,还讲出一大堆道理。那杜官人本就不喜诗书,被毛婉妁一劝,顿觉头大,忙忙回屋去了。

刚进到门口,就见一鹤服云履,簪玉高髻的仙人,正背身站哩。杜官人心头欢喜,又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往屋内走,连个声儿都不敢出。

等到了桌前,却见那仙人正衔个翅根吃得香哩,还呜咽说甚么“果然嫌我,这等胭脂花酿鸡也不与我吃”,杜官人见状,心想仙人吸风饮露,定没吃过俗物,王家菜色确是味美,能让这仙人多留一会也是好的。

那仙人正吮着指头,就见身边有一汉子两眼灼灼盯着自己哩,忙将手收在后面,干笑几声,说道:“杜氏后嗣,我师父见你心诚,才谪我下凡。只是你功德不够,须得日行一善,十年不缀,到时就有灵物来探”。

“那灵物虽然一身黄皮,嘴里衔张画儿,模样蠢笨,你见它只说‘你像个人’,它便化作人形,并能允你一愿”。

“这行善不需耗你一半家产,只要见难化难,随手帮衬,就能攒得功果。也不用向庙观捐银,只要心中善念,就能延年益寿”。

那杜官人受教,又问仙师名号,日后好上香供奉。那仙人只说自家繁忙,摸了只鸡腿,遁地走了。杜官人盯着那消失处,若有所思,又见桌上荤味被仙人吃光,只得再叫一桌。

谁知走到大堂,却见一个婆子给一小童穿鞋,那小童四肢乱蹬,十分不愿哩。那两人正闹着,见了杜官人,全哑了声儿,一溜烟都逃走了。

那杜官人叫了酒席,又唤小九过来,笑道:“张掌柜,你这里真有仙人,只是藏头露尾,不肯教我真法哩”,小九干笑道:“哪有甚么仙人,外间还传我是邪道,你看我一头两臂,那里邪哪里道,每日算盘都打不过来哩”。

杜官人笑道:“你那乾坤二气论,我听人讲过,倒有几分意趣。听得国师招你,你怎得不去?若学个一分半点,哪用受轮回之苦”。

张小九苦笑道:“我若去了,这楼里大大小小可怎得好。虽说我只是个掌柜,却把这里当成自家。再说这千百年,谁人真修成仙人,还不是以讹传讹,哄骗愚民”。

“国师的确有本事,也在尘世轮回,再说那仙法甚么的,也是救厄济难,若是违抗官家,还不是头颅滚地,流血三尺。杜官人家资豪富,用心经营起来,再时时行善,可不就是神仙日子,还受世人称赞哩”。

“我懂得望气,瞧你是个有仙缘的,竟白白浪费,真是可惜”,那杜官人叹道:“最近不光是我,听得江西张家也有人访仙,还有仙迹出世。这真仙临世,都是搭伴前来,国师是个自修地仙,还不能飞升,张家却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