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立刻瞪了眼,“她胡说,谁欠她银子,八个铜钱都没有!”
看她这护食的劲头,薛静姝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瞧你都急红了眼了。”
柳儿掰着指头一本正经道:“八百两啊,我当初卖进府里来,也才卖了八两银子,这得卖我一百次才还得上呢。”
薛静姝听见这话,敛了笑,认真地看着她,道:“柳儿,你想你的家人吗?”
柳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都快忘记他们的模样了,不过我想,如果以后遇上了,肯定还认得出来。”
她本是南方人士,五六岁时家里闹了灾害,一家人跟着别人北上,半途上却走散了,她被人牙子带到京城,卖进了薛府,从此就一直陪小姐身边,说起来,她和小姐的感情,倒比家人还深厚些。
薛静姝正色道:“等我有了能力,一定帮你找到他们。”
“嗯!”柳儿点点头,又道:“这么多年了,若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和小姐作伴。”
两人走了大半个花园,柳儿终于没那么撑了,便又慢慢往回走。
午后,皇帝指了个小内监给薛静姝带话,上清宗的神医已经抵京,并且在宫里了。
薛静姝忙收拾一番随他进宫。
有了皇帝给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长乐宫,宫人将她引入内殿,皇帝已经在那儿了,太皇太后靠在床头,一个陌生男子正给她看诊。
她要行礼,被皇帝拦下,太皇太后看过来,费劲笑了笑,“姝儿也来了。”
“是,皇祖母今日觉得如何?”薛静姝缓步靠近,怕惊扰了神医,在两步外停下。
太皇太后一听她的称呼,眼睛就亮了几分,笑道:“好得很,你和皇帝这样孝顺,我哪里还有不好的。”
薛静姝与她说了几句,一面分神看了眼那神医,令她惊奇的是,这神医竟十分年轻,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只是有些不修边幅,面上胡子拉碴,满头黑发桀骜不驯地支楞着,还沾了几根草屑。
这幅模样,实在与她心目中白胡子的老人家有些出入,她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似有所觉,回望她一眼,顿了一顿,道:“德禄,给皇后看座。”
德公公忙亲自去了,一面小跑一面又再次唾弃自己没眼色。
但他又忍不住替自己辩驳,这次实在怪不得他,连陛下都站着,他怎么能想到要给娘娘看座呢?
只是不管怎么样,等到陛下亲自开口,就说明是他的失职了,德公公为了弥补,不但亲自搬了椅子来,还让人泡了茶,端来茶点。
薛静姝道了谢,不过眼下没心思喝茶,只忧心等着神医的结果。
好一会儿,那神医才站起来,回身要找皇帝说话,却先看到了薛静姝,就见他眼睛一亮,整个人顿时容光四射,几步靠过来,厚着脸皮笑嘻嘻道:“美人美人你叫什么?”
薛静姝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皇帝。
皇帝在神医靠过来时已经起身,未等他发话,房梁上如迅雷般飞下一颗花生仁,不歪不斜正中神医门面,把他砸得鬼哭狼嚎。
一名男子从房梁上飘下来,用眼角撇了那神医一眼,嗤道:“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