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后来,已经开始哽咽。
薛静姝忙把她拉上来,察觉她双手冰凉,赶紧扯了被子将她盖住,“我没嫌弃你,我只怕进了宫后护不住你。”
柳儿头摇得更波浪鼓一样,“不用不用,小姐你放心,我会规规矩矩的,不会给你惹事,我、我连话也不多说!”
薛静姝见她怕成这样,有些后悔刚才冲动说了那样的话,其实冷静想想,若把柳儿留下,她在府里无依无靠,对她恐怕更加不利。
“是我说想岔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留下。”
柳儿吸吸鼻子,可怜巴巴道:“小姐,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不是跟爹娘走散了,而是他们不要我了,你可别又把我丢下。”
当时哥哥生病,爹娘跟她说,让她在庙里等着,他们带哥哥去治病,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她则在孤身坐了一夜之后,落入人贩子手里。
后来发了一场烧,把这段事给忘了,只以为自己是和亲人走散,才会被拐卖。
刚才被小姐一吓,当年的记忆突然就涌现上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浑身冰冷。
薛静姝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轻声道:“你放心,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柳儿点点头,时不时仍抽泣两下,她沉默许久,道:“小姐,你之前说帮我找家人,其实我……没有很想他们,这么多年已经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五姑娘她们喊你姐姐的时候,我也在心里偷偷喊你姐姐,我总是想,我要是有姐姐,肯定也会想小姐这样疼我。”
薛静姝轻笑道:“我也巴不得你是我的亲妹妹,在我心里,你比亲妹妹还亲。”
柳儿赶紧道:“那你以后不能再赶我了!”
薛静姝点点头,“不会了。”
柳儿这才擦擦鼻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小姐你快睡吧,明天要当新嫁娘哩,可不能顶着两个大黑眼。”
她说着溜下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在山上的时候,因为炭火不足,两人经常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可自从回了府,柳儿一直谨遵自己下人的身份,从不放肆,让别人有话可说。
薛静姝也重新躺下去,闹了这一出,倒让她没精力想些有的没的,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皇帝派遣礼部官员告祭天地、太庙、奉先殿,他自己则前往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行礼,告知即将迎娶皇后。
太皇太后满脸欣慰地拉着他的手,叹了又叹,最终只道:“去吧。”
皇帝拜别太皇太后,到崇德殿阅视金册金宝,命使节持金节、携凤撵奉迎皇后。
此时薛府内早已灯火通明,宫里派来梳妆的嬷嬷已经到了,十几个人不言不语,就在一片肃静中给薛静姝上了大妆。
而后苏姑姑引导薛静姝到了正厅,薛府所有主子都已候在此处,司礼官正向薛老太爷及薛二老爷宣读制文。
待他读完,便将皇后的金册金宝安放在宝案上。
薛静姝被女官引到拜位前,听侍仪女官宣读宝文,她双手接过金册金宝,行了三跪三拜之礼,册立大礼才算完成。
之后不待薛家人再同她说话,钦天监报吉时已到,苏姑姑给她搭上红盖头,由一众女官簇拥出正厅,坐上凤撵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