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煦的瞳孔扩张,神色涣散,分明是已被他拖入幻术,全无抵抗之力的模样。乐令笑吟吟地瞧着他,等着他说出自己爱听的答案,两人再立下誓言,此事便能如他所愿。不想池煦虽然被他的功法控制,说出的话却远超出他的意料,甚至让他恍惚有种后悔问出这话的感觉。
“我资质平平,不足以担当掌门之位,秦师弟比我更合适。湛儿资质比我们都好,将来他若能修炼有成,我与师弟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哪怕是后来听说乐令的身份,知道他以魔法欺骗云铮杀了秦休之事,这想法却还深植在他心里。偏偏乐令是以魔法勾起他心底最深处压抑的念头,若是换个法子问,只怕他也不会公然说出来。
哪怕乐令此时还在罗浮,他也绝不会对人提起此事,只会走一步看一步,等到能将师弟推上去的那一天。
他的心神被魔气浸染,自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乐令听到了他的心声,却也只能辜负——就是他早就知道池煦想让他当掌门,为了回来和师尊团聚,他也绝不会答应。罗浮于他,只是个可以掌握仇人动态,方便他复仇的地方,他对罗浮是真的无欲无求,所以才会被景虚真人师徒误会……
他撤去池煦身上魔气,剑身一转,将人直接带回栖逸峰自家洞府,甩到了洞中灵气最为集中精纯的碧游床上:“池师兄,你修为实在太弱,若要当罗浮掌门,这样只能任人拿捏可是不成。”
这间洞府是他数百年经营出来的,虽然回来之后一直陪师尊住在小楼里,但用不上的丹药法宝还有的是。不等池煦说什么,他就在碧游床边布下几重聚灵阵,又从多宝柜里翻出几瓶金丹期可用的灵药,一股脑扔到了他怀里。
池煦尚未反应过来,乐令便已把他修行的环境打理得妥妥贴贴,环臂在旁指示:“这间洞府比你在罗浮的好上许多,你只管在此修行,不要分心。就是想回罗浮,也要等有了自保之力——还是你还想被人封了修为,弄到这种地方等着人吃?”
池煦直到现在脑子还懵着,不知乐令为什么又想起把他弄到自家洞府修行。还没问出口,乐令就似已知道了他的打算,笑道:“幽藏与罗浮所修道法不同,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与秦休是私人恩怨,他当初杀了我,我杀他复仇,也算是公平合理,迁怒你做什么。我也不是瞎子,在罗浮这些年,你和徐元应,还有其他人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的。”
受人之恩,必须有所回报。
修习罗浮的太上隐书八素真经时还好些,六欲阴魔大法要求却严格得多,心中但有一丝破绽,心魔便会乘隙而至。轻则阻扰他修行,重则元神魂魄都要被心魔啃噬,成为行尸走肉。他练六欲阴魔大法多年,也略有些避魔之法,到了元神境地已不容易为外物动摇。这回照顾池煦,却是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非要照顾不可,叫他觉着若不遵行定要后悔。
池煦向他点了点头,淡定得好像身在真观崖上自家洞府一般,五指结成莲花印,几个呼吸之间就已沉入虚空寂照境界。
洞府大门轰然关闭,乐令重回观山坪会场,与旧日相识饮酒作乐,将他在外头与池煦相逢一事略过不提。秦休的魂魄已被咬得全无人形,在场上厉声嘶叫,许多老魔头看得津津有味,顺便批评乐令手段太单一,那些采补为重的修士刚嫌弃他叫得扰人清净。
不论如何,秦休的脸已丢回了罗浮,他的目的便已达成了大半,对于那些魔修提出的建议也没什么兴趣,将人重收回灯心中,唤上美貌的男女弟子跳舞,圆圆满满地结束了这场宴会。
也终于了结了他对秦休的心结。
群魔散尽后,乐令才回到栖逸峰,将他对池煦的打算原原本本地讲给玄阙老祖。这些日子他不在,玄阙老祖的分神化身倒还守在小楼里替他看孩子,对湛墨比前些日子亲近了许多,一手扶着他的后颈教他爬行。
罗浮的事不必乐令讲,他就都已看在眼里,但此时听到徒儿主动坦诚,心里还是舒坦得多。一手捞住乐令精瘦的腰身,隔着衣服抚弄那里紧实的肌肉,笑着低下头在他脸上蹭了蹭:“我连这只蛟都帮你养了,再养个正道修士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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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要晋阶元神比平常增长修为难得多,哪怕积累的真炁再多,寂照再久,只要不能以自身神炁勾连天地,就无法晋入元神境界。若要破关,不仅要有上好的药物和大把时间,更要有对天道的领悟。
池煦这些年虽然修行努力,但是因为景虚真人之死,心中总有一个结堵在那里。现在他的秦师弟又无缘无故成了魔修,自己也叫本门尊长抛弃,扔在魔修的地方,样样不顺加在一起,光是调整心态也要花上大把光阴,金丹化神就更急不来。他自己都不敢着急,乐令自是更不急,将人往洞府一关,三五不时地送些丹药或是典籍,剩下的工夫都偎在小楼里修行。
乐令虽已是元神真人,但在罗浮这些年,多是以五行精气为基,走的是道修途径,六欲阴魔大法只有在冰揭罗宫里修过几十年,效率也不及前世专修魔功时高。
前世时他还没这么迫切地渴望提高修为,如今大仇已报,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生活,他却更加急迫地感到提升境界的重要——玄阙老祖飞升后还这样关注着他,他怎么能不早些体悟天道,到上界与师父的真身团聚?
想来分神化身再与本尊相通,玄阙老祖在上界依旧是孤单一人,不知多么盼着他能早些飞升。
乐令被自己的想法闹得满心凄凉,一口气就把教导湛墨的计划支到了十年后,还犹豫着要不要连池煦的计划也修改一下,让他先替自己带几年孩子。
玄阙老祖得悉这想法,便笑着把他揽到怀里,一手按上了他头顶镇星,掩住那双写满烦恼的眼眸,低声说道:“你只管修行,有师父在这里看着呢。许多年没抱着你练功,倒有些想念了。”
乐令也有些想念。熟悉的魔气游走在他体内,如温水洗涤过经脉穴窍,将他一身神炁都调动起来,神识活泼泼运转,体内元婴睁开双眼,看着识海中呈现的寂静清幽世界。他将身体外的罡气屏障彻底放开,双手连变了几种手印,眼前寂静虚空便似被人撕开了口子,钻出各色或清奇古怪、或美艳动人的魔物。
那些魔物扭动变化,在空中散播出三千烦恼欲念。每个魔物都似展开成了一副活动的画卷,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被吸入那画卷之中,从此神魂消散,再也无法回到躯壳中去。那些画卷越展开越是真实,乐令的五识都被魔物幻化出的景致占据,一瞬间便似经历千万年,化身亿万,体验着六道诸天之物的生活。
蝼蚁之身朝生暮死;畜生昏昧无神智,一生奔波只为吃食;凡人汲汲营营、灵智被六欲蒙蔽;修罗恶鬼沉沦血海,永不能见天日;天人餐风饮露,却终有天人五衰之时……然而这些终将归于轮回之物却都有触摸天道的机会。
天道至公,即便是蝼蚁,一朝悟道亦能长生久视,脱壳化神。他心中一念不起,旁观着由魔物强行化生的亿万□,却从这一世世生涯中截取所能触到的一丝道韵,点点滴滴拢入元神之中。
普通修士在元神初关时,只能勉强触摸一丝贴合自己功法的大道。而借着天魔幻境修行,只要悟性足够,又有不被幻象动摇的心境,触摸大道就比其他功法容易得多。只消能从这些道意中得到一丝体悟,便足以令他修为大进;将来与合道时也不容易受到大道排斥,提升境界也更容易些。
只是……五识的感知交错变化,真识得恍如亲身体验,这些景致却都是魔物幻化,用来动摇他的心性。只要心中有一丝破绽,便会有魔物趁隙而入,将他拉入幻境之中活活吞噬。
所以没有师尊在,他就不愿意练这功法啊。
乐令心念微动,身周色彩声音重重退去,充斥在他法身之外的魔物都被一层血色魔气包裹,炼化成精纯灵气流入了他经脉之内。体内那片虚寂空间重新恢复宁静,盘踞在下关的元婴与他收集的道意相融,蓦然发出一阵明亮光芒,一道神识已冲破黄道,透出镇宫,飞驰至域外虚空之中。
这是……阳神出游的感觉。虽然他上辈子修为止步元神,但听玄阙老祖讲过无数次如何突破镇宫,让元神离开肉身。他现在修为才在元神初关,但有了这一次体会,将来阳神出窍时便可循着这路径水到渠成,不会被困在识海化生的幻境之中。
此路一通,只消再费些水磨工夫,阳神修为是稳稳落到手里了。他缓缓睁开双眼,金装玉饰的华美屋宇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身周温暖舒适,一股魔气已探入他体内,将血脉穴窍都扫过一遍,以防有魔物在他体内残留。
乐令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懒叫了一声:“师尊。”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脸颊蹭在玄阙胸膛上,将方才神识冲破镇宫的情形描述了一回:“这回我领悟的东西不少,这些日子只消慢慢修行,过不久便可将元神移至中府黄庭了。”
这模样倒真和从前玄阙养着他时一样。玄阙不由得失笑了一声:“你已经两世为人,悟性和进境自然比初修大法时强得多。这回你入定的时候不长,是不是心里有别的牵挂,不愿多修行了?”
乐令这回入定约有五六年,在修士看来的确算不上长。不过徒儿醒来,玄阙也有另一种值得高兴之处,撤回真炁便将他身子转过来按在胸前,低下头细细舔着那双润泽唇瓣。乐令抬起头迎合他,双手揽上他肩头,半是为了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半是要将他拉得更近几分。
玄阙自然明白这意思,双手扶着乐令的腰替他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两人原本就座在碧游床上,只稍稍一扭身,两具身体便密密贴合在一起,融洽得毫无间隙。玄阙的手顺着他背后脊骨一路下滑,指尖力道轻如蝶翼,那能隔绝法宝攻击、水火难透的法袍便似成了一层蝉翼,忠实地反应出他每一丝力道。
乐令低低哼了一声,唇边流下一丝银线,顺着软滑的脸颊直落进颈窝中。玄阙老祖终于放开那双唇,顺着那丝暧昧温暖的液体亲吻下去,在他清晰纤细的锁骨上轻轻啃咬。他咬到的地方都在轻轻颤动,紧贴在脸旁的修长颈项更是极力仰向后方,仿佛正诱惑着他去品尝一般。
他的手隔着道袍抚上了饱满紧实的双臀,微微用力按揉着,手指不时扫到双丘之间,在那闭着眼也熟悉无比的入口处来回拨弄。乐令的呼吸声愈发急促,胸膛无意识地挺起,在玄阙老祖身上蹭着,在他耳边喑哑地叫着:“师尊,师……尊……”
他的身体被玄阙环抱着,胸前被温热柔软的触感包围,又有坚硬的牙齿隔着衣袍啃咬,带起一阵阵酥丨痒感觉。乐令正享受着这样温柔的抚慰,一股陌生的魔气忽然闯入房中,带着奇异的侵略性扑到了他神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