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移动脚步,镂空窗棂已转过一道雪白的身影,如苍野孤鸿,冷淡自若地出现在她眼前。
秋叶披着万千光芒进了门阁,冷双成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你——早就来了?”
自秋叶一显身,室内如同万里寒光生了雪色,清冷幽静一片。听闻冷双成此句后,秋叶并未否认,仅是负手而立,冷漠说道:“我听你好像唤错了人,冷双成。”
冷双成心下猜测他又得发难,连忙朝外推着他的身子,道:“我刚和独孤公子谈完事情,一起走吧。”
独孤凯旋稳坐椅中,冷眼旁观,单手拾起茶盏抿了一口。
秋叶看了看冷双成脸颊,突然伸手,落向她那侧淡褪的印迹。他的眸子清冷如雪,让冷双成明白,她一定不能躲,因为一旦避开他的手指,接下来势必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秋叶弓起手指,以两根指背揩了揩她颜面,独孤凯旋眼神一抖,迎上了秋叶冷冷的笑容。
“冷双成,东阁既然是你的师傅,那你应该唤独孤为什么?”
是师叔。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往往比言语的羞辱更令人难堪。试想师叔与门内弟子私下相处时,对弟子如此顾念,抛去了辈分不谈,很容易传出师叔不尊的流言。这对商人出身重名利的独孤来说,是极不光彩的事情。
独孤凯旋放下杯盏,脸色苍白了起来。冷双成眸带歉然看了看独孤,沉着脸喝道:“秋叶!”
独孤凯旋心底长叹一声。冷双成眼里那抹愧疚他一目了然,那是为了秋叶无礼刁难而难堪,却是生生划出了对人对己的界限。
秋叶冷漠盯着独孤的面容,嘴角挑起一点冰绡晨露般的笑容,嵌住了意欲离身的冷双成手腕。“平常你如此守礼,想必见了长辈,礼仪更不可偏废。”
冷双成面色一白,忍耐许久,终究伸掌切向了他的手腕:“不要欺人太甚!”
秋叶身形一闪,白衣微张,避开了她的掌风。独孤凯旋此时拂袖转身,冷淡说了一句:“初一,我先告辞。”就待举步萧索离去。
白色云袖一晃,嗤的一道指风破空而起,凌厉地扑向独孤背部灵台穴。独孤听闻风声,晃动身影,指风穿过了袍袖,削到了他的筋骨,让他险些扑出门去。
冷双成看着那道扶门喘息的身影,急声唤道:“公子!”眼见左腕被制,她扬起右掌,拂向了秋叶胸口。秋叶不躲不避,却是缓缓抬起了左手,形如虚月扣起。
冷双成见他木桩子一样站着,临中途变了力道,却是无法卸下掌法,只能划了个半弧击到了他的肋外。秋叶生生受了这一掌,身子颤了颤,指形依然环扣如故。
第二式一点惊鸿即将更为霸道发出,他宁愿拼着被冷双成重创的危险。
冷双成无奈,轻轻唤道:“师叔,恕初一不能远送。”
独孤凯旋面向阳光站立,周身的空气突然萧索了几分。他在门上借力一支,缓缓直起了身子。
秋叶抬起沉沉的眸子,突地邪佞一笑。“忘了恭喜驸马了,圣上应允三月后替驸马与公主主婚。”他转眼看着身侧,冷漠道:“冷双成,你不恭喜他么?”
冷双成这才知道独孤凯旋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独孤凯旋猛烈地咳嗽起来,手掌蜷起,呯的一声击向了门户。风云雷霆过后,清瘦的身子如同胡杨倒地,发出沉闷的钝响。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纤黑的睫毛在微尘中抖颤。
冷双成看见地上散开的梅状血滴,心中大骇,发力直呼:“公子,公子!”
秋叶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冷漠扫了眼地面,喝道:“你急什么?他死不了!”
冷双成怒极,化掌为刃,朝着他的手腕切去。
秋叶牢牢抓住她,只是穿插身形躲避掌风,怎么也不肯放她离去。
两人对拆几招,冷双成没法下毒手,又挣不脱秋叶的钳制,最后只能扑进秋叶怀里,朝着他的肩膀咬去。
秋叶纹丝不动地搂住她腰身,任她发泄。冷双成咬了几口,唇齿涩然,不由含恨骂道:“你这个畜牲!你这个恶魔!知道他身体抗不住还一直气他!他的姻缘与我何干?又何必去伤人心……”
冷双成叫骂声渐渐缓了下去,秋叶仍是未放松手臂。
迎着淡舞流转的光线,秋叶的眉眼冷漠如昔,他一动未动地伫立许久,估量了时间后才冷淡开口:“夜,去唤程香收人。”冷双成听他恶毒地唤“收人”而并非是“救人”一类的意思,禁不住又是一阵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