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也不由暗暗点头,结合徐循刚才的话,他已多少有些猜准了。“以你意思,是要废除六局一司,设一内宦堂管事,如外头的二十四衙门一般,再为少了一条出路的宫女设一超脱之路,也就是年到放归——只是宫女医药无着还有赏罚无度的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徐循遂和盘托出,“比起女官,有真本事的医婆更是凤毛麟角,而太医人数不多,自不能为宫人问诊。若是放宫人出宫诊病,耗费钱财不说,不免又多了一条内外交通之道,将来说不准,便有人要从这条路上弄些鬼了。”
这话,皇帝听得才是有理中听,他频频点头,“宫中内外大防乃是重中之重,这一条是万万不能改的。”
“既然可以放归,那若宫人有了大病,便可有两条路了,一者出宫放归,宫里赠些银两给她治病,二则就由医婆到内安乐堂扶脉,好不好看天命吧。”徐循其实觉得这么做还是有点黑心,好人家养的女儿,被掠进宫里来,也没有一分银的赏赐,就要白白地做苦工,运气不好遇到坏脾气的主子,少不得亦是受尽搓摩,有了病还要被赶出去,拿上一点不可能太多的银子——便算是宫里的‘德政’了。但是不论怎么说,这样的改动才可能通过皇帝、太后等人的重重审视,有成真的可能,也毕竟比得病了就去等死要好些。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至于赏罚无度,这是宫规不明之故。我这些日子翻看了《内训》、《宫规》、《宫范》,里头对赏倒还有点限制,犯了什么事要如何罚,竟是连一语都没有的。这个只要重加斟酌规定,令人反复宣讲,再定下滥施刑罚的罪名,当可有所缓解了吧。”
皇帝听了,不禁道,“咱们宫里的都人,如何有这样的好运,竟有你来管宫?只怕前朝文皇帝年间的宫女子,恨不能都托生到如今的宫里吧。”
在文皇帝年间,每天都有人被草席裹了,从景山后头抬出去烧化,鱼吕之乱不过是个大的爆发而已,徐循在宫中生活多年,已非当时的无知婕妤,对从前的事,知道得倒比当年还更清楚。她实在不肯定当日那些冤魂,还想不想托生回来继续做都人,闻言不过淡淡一笑,半真半假地吹捧皇帝。“我不过白说几句话,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呢。倒是大哥的仁厚,是早见着的。听刘尚宫说,如今咱们宫里每年去的人,要比前朝少得多了。”
皇帝不免也有些自得,他捋了捋胡须,谦让道,“总是要怜悯待下的么,我待臣民都慈和,待都人又如何会是例外?”
受了徐循难得的几句马屁,他心情也好多了,口便比刚才松些,“兹事体大,须得先和老娘娘商议,你写个条陈上来,我拿给娘一道参详吧。”
徐循就怕皇帝一言否决,那她的构想便绝无成功可能,如今皇帝既然松了口,她有五成把握太后那边不会作梗,闻言遂笑逐颜开,“大哥圣明!”
皇帝啼笑皆非之余,自然又要和徐循打打嘴仗,徐循回头便仔细写了条陈,一式抄就了两份,一份送到皇帝处,一份送到太后处,皇后那边,因考虑到两人关系在明面上当还‘十分冷淡’,为增加太后的支持可能,便没有透风。
她既然要改革宫务,显得励精图治、锐意进取,太后自然欢欣,条陈刚送过去,她便亲自捧着读了一遍,都没要人念。
“什么东西!”才看了一半,确实罕见地动了情绪,将折子往地下一掷,怒喝道,“她把祖宗成法,都当成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说说我们家的猫是怎么要吃的的吧
首先,她有一种要吃专用叫法,大概就是很焦急很迫切,也很大声的喵噢,一听就知道她是要吃的了。然后那俩小时,她如果被我关在门外,就在门口叫我开门,我一开门,不管我是出去做什么的,她就会力图把我引导到厨房,带路过去,到了厨房门口,就地一躺露出肚皮——要吃标准动作。
反正那俩小时基本就一直会重演这个循环吧……真的是叫声凄切让人不忍啊。
再说说她的食量,我们家猫生骨肉喂养的,真的不亏待的,吃的是鸡肉,她一顿能干掉一只冰鲜鸡腿,感觉是别家猫一天的量了,她吃完看到我们吃有鲜味的东西还会过来要……真是一只欲壑难填的猫!
ps她已经绝育啦xd所以人生就只剩下食欲了,所以也挺理解她的哈哈哈……
第212章 更年
太后的怒火来得突然,静慈仙师和乔姑姑都是猝不及防,两人诧异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静慈仙师起身徐徐劝道,“老娘娘,您也是有年纪的人了——”
她走到太后身边,为她亲自换了一杯热茶,“还是您教我的呢,有了怒火时,先喝一杯热茶,茶喝完了,心也就静下来了,否则,怒火攻心,可不是好事……”
太后眉宇间怒火犹存,但她毕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闻言也是稍微缓了神色,接过茶杯沉吟不语,静慈仙师便弯□捡起条陈,借着拍打裙子、收拾折子等小动作的掩盖,快速地浏览了几处文字,虽然没有看全,但也是心里一惊:贵妃的动作,不小啊!
她随手把条陈就递给一旁的乔姑姑了,转而劝慰太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一些宫务罢了,都是些孩子们瞎胡闹的事儿……”
太后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就把茶杯给放下了,“这个徐循,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我如何对她,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上回腊月里的事,我也忍了,她倒是蹬鼻子上脸,为了自己的贤名,越发不管不顾了——难不成她以为,就因为坤宁宫里有一个不听话的,我就会一直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