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当家主母的心胸不是白练出来的,陆秀梨忍住脾气道:“你可是忠信伯夫人!”
贺云昭道:“我是谁,都不妨碍我真心喜欢小孩子。”
陆氏咬牙道:“你已经嫁了人了,何必自掘坟墓。”她得阻止曹宗渭娶妇,不然大房就完了!
贺云昭勾唇笑道:“夫人言重了,我身为人.妻怎会有逾越之举。”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出嫁的妇人了,自然另当别论。
陆氏见她油盐不进,撂下最后一句话道:“侯爷可没你想的那么好,世间男子最是薄情寡义,受伤的都是女子,望你好自为之。”
贺云昭忽然想起来,谢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据她对曹宗渭这么些年的了解,他是极重情义的人,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别人觉得他那么薄情寡义呢。
陆氏走后,贺云昭便也出了园子。
贺云昭一回到正院,曹宗渭便晓得她见了陆氏的事。
曹宗渭不觉着陆氏能欺负的了贺云昭,但他不喜欢陆氏背着他,动他的人。
他们在长松院里用完了晚膳,曹宗渭送贺云昭和程怀仁出侯府的时候,他在路上轻声地问她,陆氏有没有为难她。
纵使陆氏欺负不了贺云昭,若是说了难听的话,曹宗渭也要找她算账,不,不管陆氏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她!
贺云昭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侯爷请留步。”眼下已经到了影壁,仆从也多,她不便细说。
而曹宗渭则误以为,贺云昭大概是生气了,遂目送了她和程怀仁离去之后,黑着脸去了秋菊院。
曹宗武这时候还未回家,秋菊院里只有陆秀梨一个。
曹宗渭直接大步走进了次间里,冷着脸对屋里的丫鬟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侯爷,个个都大气不喘,低着头鱼贯而出,最后还把门给关上了。
陆氏坐在罗汉床上,走下来愣愣地看着曹宗渭道:“侯爷这是……”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掐在陆氏的脖子上,将她抵在墙上,曹宗渭手上筋脉凸起,他几乎将陆秀梨提了起来,声若寒霜道:“如果你再敢找她麻烦,我会给你丈夫续弦,明白吗?”
陆氏憋红了脸,眼角流泪,挠着曹宗渭的手,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眼看着陆氏都快晕过去了,曹宗渭才松手,看着她摔在地上咳嗽不止。
就在曹宗渭转身之际,梢间里的曹正健赶紧收回了脑袋,紧贴着墙壁,屏息凝神。
曹宗渭走后,曹正健才敢跑出去哭着看陆氏如何。
陆氏抹了抹眼泪,颤着手臂扶着曹正健,忍着抽泣道:“扶娘起来,莫叫丫鬟进来看见了。”
曹正健边哭边把腿软的陆氏扶到了罗汉床上。
母子俩痴痴呆呆地坐了好久,陆氏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屋里的冰块早就消融了,热意渐渐升了起来,她却手脚冰凉,根本感觉不到热。
陆氏从来没见过这样骇人的曹宗渭,便是她算计他两个儿子,都未曾见他这般生气过。
死里逃生的陆氏,已经对贺云昭产生了恐惧感,从此以后,她都不敢再去招惹那个女人了。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贺云昭回了家之后,便和程怀仁各自回院子里。
程怀仁奔波了一天, 也乏累了, 在屋里脱了衣裳, 把当票收在枕头下, 沐浴过后, 便传了饭。
沈玉怜遮挡着半张脸, 从后院到了前院来。
程怀仁刚吃过一半,听说沈玉怜来了便把筷子停下, 让人去传。
沈玉怜侧着脸进来, 与程怀仁见了个礼, 便道:“表哥……怜儿来向你道歉的。”
程怀仁摆摆手, 让丫鬟和小厮都出去了, 冷冷道:“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好生看顾姨娘, 让她不要再闹事了。”
绞着帕子, 沈玉怜不安地想着,表哥果然还是对姨娘心灰意冷了。但这件事不是她闹起来的, 所以她要赶紧扭转一下局势,抓住程怀仁的心。
走到程怀仁身边, 沈玉怜捏着他的肩膀道:“表哥, 我已经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不是昨儿在修齐院才见过吗?”程怀仁瞥了一眼肩上的那只手, 又短又胖,不像嫡母的那双手,纤细如一把水灵灵的青葱。
二者相比起来, 高下立见。程怀仁又把二人的身段样貌放在一起比了比,贺云昭比沈玉怜高了大半个头,纤秾合度,气度都比表妹不知高了多少层。
算了,根本就没得比。程怀仁觉着自己简直是无聊,居然拿沈玉怜和嫡母比,表妹是哪一点比得上母亲的?!
沈玉怜被程怀仁刺的说不出话来,昨日那也能叫相见?那般场景,还不如不见!要早知是去受辱的,她昨儿就真的躲在院子里,等事儿闹完再去讨巧好了。
纵使程怀仁这般冷淡对待,沈玉怜也仍旧记得沈兰芝的话,姑姑说了,表哥对她们最是心软,他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沈玉怜继续软着性子,柔声道:“不过匆匆见得一面,我以前都是和表哥日日相见的,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在院子里捉蝴蝶捞鱼的时候吗……”
那时候伯府里两个嫡出的哥儿压根不搭理程怀仁,都是沈玉怜陪着他玩。以前程怀仁在伯府地位很低,沈玉怜身份自然不高,和丫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不用伺候人罢了。两人从前也算同病相怜,关系才那般亲近。
如今却不同了,沈玉怜依旧没什么地位,程怀仁却已经是伯府里半个主人了。而且在他心里,表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珍贵了。
程怀仁听着沈玉怜说的话,若是换做以前,他兴许会心软,心动,但现在,他的心已经渐渐硬了起来。他也能看得出来,表妹是故意在讨好自己,和小时候相依相靠的纯粹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
语气淡淡,程怀仁头也不抬,道:“天要黑了,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