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2 / 2)

十年沉渊 四木 2630 字 1天前

“有多少人?”

“四千。”

“兵力如何?”

阿吟突然大叫:“爹,爹,这是第三个问题!”

摸骨张走过去甩了阿吟一耳光,再接着问了一遍。

谢开言呆滞回道:“精骑三千,粮草十万。”

摸骨张回头瞧着修谬,修谬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抬手指向谢开言,摸骨张就闪身堵在谢开言面前,笑着说:“此女已废,形同傀儡,不如留给我炼制药渣,请总管放她一马。”

“让开!”修谬站起,全身上下充斥一层淡淡的杀气。

摸骨张拢袖伫立,眯眼看着修谬,淡淡道:“总管若是不放心,我明日便可搬出汴陵,立誓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阿吟也堵在谢开言身前,拼命点头。

修谬宽袖一卷,已经凝聚起十成内力,正待发出,耳边又传来亲信的奏报:“左迁大人带兵赶来!”

修谬冷冷一哼,道:“张老板带傀儡进城,竟然让整个太子府都知道了!”

摸骨张淡淡道:“我依循总管命令办事,不出一丝纰漏,躬身自问,于心无愧。”

修谬撤了杀气,拂袖而去。

摸骨张擦去额上汗,喃喃道:“好险,好险,总算骗过了大总管。”

马车碌碌之声远离,不多时,银铠俊容的封少卿带剑走入小院,看了眼谢开言呆滞的形貌,喝问发生何事。

摸骨张扯着手指淡然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摸骨的,昨天出城,接了这个病患回家,依照总管之令,好好替她诊治。”

阿吟躲在树后,露出半脸,偷偷打量封少卿周身。过了片刻,他想起什么,牵着谢开言进屋去了,给她梳理头发,喂了一盏水。

封少卿看着堂上阿吟的动作,沉吟一下,说道:“这位姑娘是殿下的贵客,千万不可怠慢。”

摸骨张冷笑:“那么交由将军带回太子府吧。”

封少卿正是权衡过眼下局势,深知明防胜过暗杀的道理,便极快决定道:“我会派出银铠军驻守府外,请张老板务必少出行,尽早治好谢姑娘的病。”

摸骨张拱拱手,送他出门。

阿吟在堂上叫:“爹爹,她得了什么病?”

摸骨张先走到阿吟身边,瞧了瞧儿子被甩了一耳光的左脸,连声问:“没伤着你吧?”阿吟催促他快讲谢开言的事情,他便淡淡说道:“昨晚有人监视着爹爹,爹爹被迫做了一场法术,骗过那人,让他以为完成了任务。”说着,他抽下谢开言脑后的针,重重拍向玉枕穴,迫得她吐出一口污血。

谢开言无知无觉呆立。

摸骨张对着她叹口气:“为难你了。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摄魂大法’,但我瞧着你的额角已经发青,印记隐隐鼓起,就知道你十有八九是被反噬了力量,落成现今这个模样。”

至此,摸骨张向儿子阿吟解释了个中原委。

他昨晚抬谢开言入茶楼时,发觉她的头发散落下来,露出了一枚蓝青色印记。施药时,他触摸她的脉搏,探到一片紊乱的迹象,当下决定因势利导,用药物控制了她的躯干,再施针扎紧命穴,强压毒血回流。

阿吟仍在呆呆地问:“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摸骨张敲了敲他的头道:“这女娃昨晚遭受两次重创,又中过毒,心智大概没控制住,引得毒发,失了神智,变得痴傻了。”

阿吟扒开谢开言的头发,果然找到一块鼓起来的硬痕,呈青色状。摸骨张割开她的手指,挤出一小瓶血水,拿入后堂蒸发验证,半日后就有了答案:“她中的是沙毒和百花障。这种毒已经失传了百年,今天被我遇到,还真是运气了。”

阿吟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结结巴巴道:“爹……爹……又起什么坏心思……”

摸骨张咧嘴一笑:“反正她也傻了,不如当爹爹的药人,试试各种疗法。”

阿吟连忙冲过去抢回谢开言,推着她走出院子,逗得他那坏心肠的爹爹无声奸笑。

谢开言在张馆住了两日,神智未见好转,外形却如摸骨张说的那般,痴痴呆呆,像是被内力反噬,成了僵死之人。阿吟抓来各种水果喂食她,常常弄得湿透了衣襟,多次尝试后,他做了一块大围巾包住她的脖颈,将她收拾得极为清爽。

“桃。”谢开言站在树下,模糊着发了一个音。

阿吟凑过耳朵去听:“桃?你要吃桃?”

“桃……”

阿吟苦着脸道:“现在是冬天,没有桃。”

摸骨张走出来,拿着一盏粘稠的药汁,要强行灌入谢开言嘴中。阿吟连忙拦住他,接过药盏,一点点地给她喂下。

“爹爹,一一什么时候能好呢?”

摸骨张拢袖冷哼:“她这是毒发冲破了极限,引失心智,片刻好不了,除非吃解药。”

阿吟默然片刻,道:“那不是很可怜……”

摸骨张砸了一个爆栗过去:“也就你这傻小子喜欢傻姑娘。”

阿吟抱住头嘟囔:“我就是喜欢她,谁叫她是果子的姐姐。”说起果子,他又是一阵黯然。宇文家走失一个小护卫,却责罚他照看不力,将他撵出了府。

当天,阿吟百般央求摸骨张,立志娶傻掉的谢开言为妻。摸骨张决然不应,淡淡道:“这女娃来历不低,能出动太子府诸多人马的,一定是位贵客。”

阿吟很不高兴,拉起谢开言的手,将她带出张馆。

很远的地方,随行两名便装破天军,阿吟兴高采烈地走向莲花河,只当看不见他们。

柳树上挂满了五彩带和香包,阿吟买来一张红色帕子,盖在谢开言头上,对她笑眯眯地说:“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谢开言傻傻点头。

阿吟大喜,拉着她的手腕,径直涌向教馆,预备请乐师替他写张婚请单子。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喧哗,两列银铠骑兵风一般卷来,呵斥道:“殿下出巡,闲杂人等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