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容是有些小小的发热,肚子也一会儿发涨,一会儿隐隐有点儿痛,估计也是跟她祖母判断得差不多,昨日吃多了,在庭院里跑了跑,摔倒了哭了会儿,出了身汗,晚风一扫,有些受凉,回去就发热了。
不过她娘这副紧张万分的表情还是让谢妙容心里暖暖的,虽然她自己在心理上没多依赖她这亲娘,但是,有娘疼哪个孩子也喜欢的。
伸出肉爪子摸了摸她娘的脸,她故意扯出点儿笑说:“阿母,我没事儿。”
“都发热了,还没事儿,你这小东西就知道哄我。”刘氏亲一口女儿,也被小女儿的笑感染了,放松了些。
这时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婢妇阿粟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刘氏脸色微变,咬咬唇,把谢妙容放下道:“娘去伺候你阿婆吃朝食。一会儿郎中来替你瞧病,娘再过来,你要乖些。”
谢妙容在她娘脸上吧唧一口,小大人一样:“去吧。”
等到刘氏领着阿粟又急匆匆离去后,谢妙容才敛了笑脸,让阿枣帮她揉肚子。
那边厢,刘氏重新走进嘉玉堂,果然见到厨房里的厨娘们送来了食盒,再由姜氏房中的婢女提进来,揭开食盒,将其中的粥菜,点心,酱菜等一一拿出来摆放到姜氏跟前的食案上。三个儿媳妇盛饭的盛饭,布菜的布菜,捧着巾帕的捧着巾帕。
一顿饭安静地吃完,姜氏接了大王氏捧上来的茶,慢慢喝了两口,这才发话:“你们下去吃饭吧。”
三个儿媳妇退下去,就有婢女重新在另一侧的三张食案上重新摆上饭食,大王氏等人也是不言不语地默默吃完了饭,漱了口起来,重新伺立在姜氏跟前。
大王氏接着向姜氏禀告了府中二房的一些庶务,姜氏随口问了几句,然后才问刘氏:“去看过十五娘了?她还好?”
刘氏答:“只是有些小小的发热,不碍事。”
她后来在阿粟提醒之下,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样是太过于紧张孩子,行事和说话就颇有不妥。所以此刻回答婆婆的话时脸上带些羞惭之色。
在刚才她去谢妙容的房中看女儿时,朱氏旁敲侧击地在姜氏跟前说三嫂就是宠溺女儿,在她眼里只有小,没有老,意思是她不尊重婆婆。没想到姜氏却不是个随便两句话就被糊弄过去的妇人,这种搬弄是非的话她还分得清。在她心里除了对刘氏没有给老三生儿子有些不满以外,别的倒没有什么。即便是刚才她听到了刘氏的那一句貌似有点儿抱怨意味的话,本来一开始有点儿生气的,可是她也是当娘的人呢,对于刘氏牵挂刚刚被抱过来的十五娘,也能理解。后面朱氏说刘氏的不是,反倒被姜氏呵斥了两句。
朱氏撇撇嘴,不敢多言了。
姜氏此刻将刘氏的表情看在眼里,也就不想在十五娘的事情上神展开了,遂对三位儿媳妇说:“你们都散了吧,阿刘留下来。还有,明日起不用如此早到我这里来,还是按照平日的时辰来。”
“是,阿姑。”三个儿媳妇齐声答应。
大王氏和朱氏就依照姜氏的要求先退了出去。才走出嘉玉堂,大王氏想起今日朱氏奇奇怪怪那么早来拉自己上嘉玉堂,后面又在婆婆跟前敲边鼓说刘氏的是非,心里就不快,一甩袖子,脸色冷淡,说家里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径直去了。
“哎,阿嫂……”朱氏在后面抬手招呼大王氏,心里奇怪,这是怎么了,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她?真是,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一转念,她又想起了婆婆姜氏刚才对三嫂刘氏的袒护,明明三嫂都说了那样的话,但婆婆却没有呵斥她,反而呵斥了帮着婆婆说话的自己。再联想到婆婆帮着谢庄夫妻养育那个小麻烦十五娘,这不是偏心是什么?果然是因为老三是大名士,将来要是出仕的话,一定比自己的夫君做的官更高,所以婆婆就偏心他,连带着偏心刘氏还有十五娘?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朱氏就跟天底下大多数儿媳妇一样,开始肚子里咕嘟咕嘟冒酸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自己院子,走进屋子,见到了刚去参加什么朋友圈的清谈聚会彻夜不归,这会儿才回家的丈夫谢岩,不由得一阵火起,开口就道:“你还在孝期呢,就这么出去饮宴聚会,这要让人知道了,去参你一本,圣上治你一个不孝的罪,看你怎么办?难怪阿姑不喜欢你,连带着不喜欢我,就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不偏着老三也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