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轻轻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很疼,不是做梦,是真的。
皇帝陛下给她洗衣裳也就算了,还大清早地爬起来给她做早餐?
他在霸道总裁与居家好男人之间切换自如,她有点跟不上趟啊!
杜晓瑜趿着鞋回房洗漱之后来到堂屋坐下。
小碗里的白粥煮得粘稠香糯,她抬眼,见他正在给她剥鸡蛋,忍不住打趣,“没想到啊,皇帝陛下还会做早饭?”
傅凉枭也不怕她笑话,承认道:“只会煮粥煮鸡蛋,别的不会。”
杜晓瑜用调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咽下以后评价道:“第一次能做到这个水准,很不错了。”
看了看外面晾着的衣裳,又问,“那些衣服,是你昨天晚上洗的?”
傅凉枭没直接回答,只说:“想让你能好好睡个懒觉。”
杜晓瑜一手拿着调羹在小碗里搅动,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怎么办,沉冷威严的皇帝陛下一夜之间变成居家好男人,我有些不习惯。”
傅凉枭将剥好的两个鸡蛋放在盘子里,挪到她跟前,催促道:“快些吃,一会儿凉了。”
杜晓瑜抿嘴笑,“你突然这么好,我是不是得送你件礼物才行?”
“什么礼物?”
“都说了是礼物,提前让你知道岂不是没惊喜了?”杜晓瑜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吃了早饭,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出去一趟。”
傅凉枭直摇头,“你要是一个人出去,准又会把自己给弄丢。”
“不会的。”杜晓瑜道:“昨天不是走过了吗?我已经记下了。”
傅凉枭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记下了?”
“嗯。”杜晓瑜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真的记下了,你要是不相信,一会儿就好好在家里等着,我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回不来,你再出去找我。”
“胡闹。”傅凉枭扔了个眼神给她。
杜晓瑜嘟囔,“反正你不能陪着我去。”
傅凉枭无奈,“什么礼物如此神秘?”
“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杜晓瑜快速吃完鸡蛋,又把粥给喝光,擦了嘴之后站起来,不给他阻拦自己的机会,回屋揣上银票一溜烟出了小院。
傅凉枭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
杜晓瑜再来到石头记的时候,掌柜正在招待别的客人,见到她,面露笑意,算是打招呼。
杜晓瑜见有客人,先去一旁坐着等。
客人走后,掌柜的才走过来,笑问:“夫人是来买琥珀的吗?”
“嗯。”杜晓瑜点头,比起琥珀,她更稀罕刻字。
掌柜的指了指那边的柜台,“那一排全是琥珀,您喜欢什么样的,可以说说,我直接给您拿。”
杜晓瑜问:“有没有寓意深刻一点的?”
“那就得看夫人准备送给谁了。”掌柜的说。
“送给我夫君。”杜晓瑜莞尔一笑。
掌柜的恍然大悟,转身挑选了一款他认为合适的。
打开的时候,杜晓瑜见那到是个花珀,底色深,里面天然形成黄花纹,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气质深沉的视觉效果。
杜晓瑜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喜欢得不得了,问掌柜,“这个怎么卖?”
“一百两。”掌柜的说。
杜晓瑜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你昨天说的那位客人,他是多少钱拿走那枚花珀的?”
“两千两。”掌柜的如实说,“那枚花珀年代很久远,而且是从羌族人手里流传出来的,里面的花纹十分特别,我当初的入手价就是一千八百两,事实上也没赚他多少。”
杜晓瑜略有遗憾,“真可惜没能亲眼看一看。”
掌柜的安抚道:“其实夫人手里这一款品相也很不错,送给夫君正合适。”
杜晓瑜掂了掂手里的花珀,莞尔一笑,掏出银票把钱付了。
掌柜的很快带着她去了后园。
院子里的李子树下果然有个大石块。
大石块上已经被人刻了不少字,有的字因为年限长已经被风雨侵蚀,看不清了,唯独石块中心用红漆漆过的那八个字,十分醒目,老远就能看见。
不等杜晓瑜发问,掌柜的就先介绍,“石块上的八个字,便是那位客人第一个刻上去的,我为了招揽生意,请人填了漆。”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这八个字出自《诗经》,与前半句连起来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大致意思是:心里对那个人深深的爱恋,却欲语还休,把那个人藏在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忘了他。
“好生痴情的男子。”杜晓瑜笑说。
掌柜的道:“能一次性拿出两千两银子买一枚琥珀的,想必非富即贵,那样的公子哥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何要将情意刻在石头上,而不是直接去跟姑娘表白。”
杜晓瑜抿唇,这世间的情爱有很多种,并不是爱了就一定会有回应的。
“兴许是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开这个口吧?”
杜晓瑜说完,从掌柜的手里接过刻刀,在石头上找了个空位,一笔一划地刻下一行小字:风雨路遥同珍重,不负尘缘不负君。
掌柜的见了,笑道:“看来夫人与你夫君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杜晓瑜但笑不语,把刻刀还给掌柜的,想到什么,嘱咐他,“如果之后我夫君找来,你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在这里刻了字。”
“那是自然。”掌柜的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成了亲感情好还来刻字的,却也乐意当月老,保证道:“姑娘放心吧,我这里不会泄露客人信息的。”
瞧见杜晓瑜眼底的狐疑,他干咳两声,“当然,第一个刻字的人不算,那是我招揽生意的财神爷。”
——
从石头记出来,杜晓瑜宝贝地将已经打好包的花珀藏好,循着来时的记忆回到小院。
傅凉枭正蹲在地上修床脚,见到她一脸神秘地进来,笑了一下,“还真找到了回家的路?”
杜晓瑜红着脸,“你都沿途做记号了,我能找不到吗?”
这处因为巷子多,容易搞混,傅凉枭应该是在她出门之后去了巷子外,用字母和剪头做了记号。
很显眼,她刚才回来一眼就看到。
这样的贴心周到,顿时让她觉得就这么送一枚买来的花珀,会不会不够诚意?
这么想着,她一直犹豫要不要把花珀拿出来。
低眉的时候,恰巧看到他头上的乌木簪,那只凤乌一如刚雕出来时候,栩栩如生。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把这支簪子保存得很好,闲暇时候都不离脑袋地戴着。
九两银子的情意,竟让他视若珍宝。
杜晓瑜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傅凉枭没回头,依旧捣鼓着手上的活,“不是说有礼物送给我,哪呢?”
杜晓瑜迟疑了一下,“那个……是我买的,你会要吗?”
“你先拿出来我看看。”
杜晓瑜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手里是一个包装精细的盒子。
傅凉枭停下修床脚的动作,坐起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见到里面是一枚漂亮的花珀,弯了弯唇角,“哪买的?”
“就昨天你来找我的那个石头记。”杜晓瑜低着头说,又悄悄抬起眼角瞄他,“你喜不喜欢?”
傅凉枭将花珀拿出来对光看了看,“这东西不便宜吧?”
“就一百两。”知道他博古通今,她急忙说:“你快看看值不值这个价,若是不值,我马上拿回去退了。”
“既然是送给我的,为何要退?”傅凉枭收下了花珀。
那就证明这个花珀确实值一百两了。
杜晓瑜心里稍稍放松下来,走过去帮他戴在脖子里。
傅凉枭说:“石头记距离这里不是挺近的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杜晓瑜撒谎道:“因为店里客人多,所以多等了会。”
傅凉枭没再问。
时辰还早,两人出了巷子,租了马车去商业区集中的荐桥街那边转了转,杭州商贸发达,集市分区很明显,一路过去,见到了药市,珍珠市、花市、成衣市、肉市、米市、盐市等等,再往后,还有蟹行,杜晓瑜下去买了好几只螃蟹,用网兜着,再买了别的菜回去做午饭。
吃完饭,去了瓦肆听戏,等太阳稍稍偏下去一点,两人才去往西湖边,租了一艘画舫。
“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杜晓瑜站在窗口掰着手指头数西湖几大美景,“雷峰夕照,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双峰插云……断桥残雪是看不到了,苏堤春晓刚才来的时候也欣赏过了,咱们去南屏山净慈寺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