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皓望着风姿翩翩的池砚,心里隐隐生出他和七公主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的错觉,不过他脑海里一浮现七公主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不由心跳加快,便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池砚不过是生得好了一点而已,但是论家世,却完全无法与他相比。公元皓想到这里,心里又镇定了一些。
“七……七公主在南郊庄子里休养,也不知道身体好些了没?”公元皓暗暗地抬起头来,飞快的瞅了一眼池砚,被对方清澈透亮的眼神一瞅,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简直无所遁形,心里还隐隐生出一股负罪感。
池砚见状,眸光一动,却温和地笑着点了一下头道:“羡之如此在乎小师妹,何不同我一起前去看望于她?”
“我……我可以去么?”公元皓眼含期盼地望着池砚,仿佛正在等待正妻首肯的妾室。
“呵~”池砚轻笑一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小师妹虽然性子骄矜,但在我心中却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因而即使我喜爱她,想要追求她,可若是有人能做得比我好,对她比我更用心,那我只会为她心喜,并默默祝福她。”
听了池砚的话,公元皓心里一动,心里有些惭愧,不由对池砚感激道:“子墨,谢谢你的指点,以后我也会加倍对七公主好,同你公平竞争,若是我比不过你和别人,也会像你一样,默默为她祝福。”
“嗯!”池砚眨了下眼睛,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赞赏地看了一眼公元皓,令他备受鼓舞,欣喜不已。
马车嘎吱嘎吱的在路上走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都城南处的一座庄子。
这庄子被大片树林掩映着,只有一道简单朴素的门,看起来十分隐蔽。
“这庄子看起来怎么如此荒凉。”公元皓从马车上下来,不由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想到要做对七公主最好的人,他眸光不由一动。
七公主从小在武后手下生活,母族又不得力,如今为了讨好晋晟王,已经用尽了全力,如今出来养病,竟然只能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正当公元皓想入非非,想着是不是要自掏腰包给七公主修缮一下房屋的时候,池砚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池公子,你回来了,七公主正在晋水楼等着你。”
来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他身上穿着仆从的短打衣服,面容看起来很精神,眸光比寻常人坚毅,池砚目光暗暗扫到对方残缺的一直胳膊,联想道近来师傅郗哲同晋晟王争论不下的问题,不由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前诸侯国之间,时常便有摩擦,而那些伤残的士兵退役下来之后,因为身患残疾,丧失劳动力,下场极其悲惨。
师傅郗哲想要朝廷多拿出些抚恤金来给这些人,来振奋将士的士气,提高他们对大王的衷心,然而晋晟王却觉得这些钱花在这些无用的人身上太浪费,还不如拿去修建涂畔宫,把除了主楼之外的高楼也一并修建完成。
池砚跟在那仆从后面,正寻思这什么,身后的公元皓追上来,却心疼不已道:“七公主是不是生活特别艰难,连仆从都买不起,所以只能买这种缺胳膊断腿的呀?”
“小师妹表面上看着特别骄傲冷淡,但其实特别富有同情心,她在南庄里收留了很多这样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他们提供帮助……”
自从搬到南庄这边,池砚便在这里见到过无数这样的人,他们有的眼睛瞎了一只,有的腿断了一条,可是他们身上却没有一点颓废气息,也没有为仆者的卑微,反而精神奕奕,面色祥和的出入这里。
似乎南庄就好像他们的家一样,七公主不像他们的主人,反而宛如亲人一般。
池砚想到这里,不由将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看起来就像是对自己的小师妹引以为豪一般。
公元皓在一旁听着,也不由为七公主的善行感到心折,不过待绕过一处长满葡萄的林子,见到了一处坐落在山脚下,依山傍水而建的精巧雅致宫殿时,他不由不由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这……”公元皓嘴巴张得可以装下一个大大的鸡蛋。
这同他想的破落庄园完全不一样,简直比王宫都修建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羡之,南庄是大王赏赐给小师妹的,他感念小师妹的一凡心意,又怎么会吝啬,只是小师妹虽然住着豪华的宫殿,但其实手里却拮据得很,每天吃的东西都很清淡,最近都消减了不少。”
池砚的话里满是心疼之色,公元皓听了也跟着难受,只有一旁的断臂仆从骁,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紧闭上了嘴巴。
七公主过的是神仙的日子,她吃不下东西,不过是因为太挑食了,不过见两位书呆子小白脸虽然傻,但好在对七公主十分关心,他也就不多嘴了。
第43章
晋水楼。
方寒指挥着侍从将一个个箱子放下,待一切都归置好了以后,他对妣云罗恭敬地拱手一礼道:“七公主殿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奴才的弟弟方照有劳您教导,这是八公主赏赐给奴才之物,还请七公主代为转交给他。”
方寒并没有说他怎么挑拨八公主,但当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妣云罗的时候,妣云罗便了然一笑。
为宦之人,大多家境贫寒,不过方寒却是士人出生,只是他和弟弟方照虽然是嫡出,但生母病逝之后,父亲又续弦,娶了一个貌美的女子,身份相对他家,还要高出不少。
自古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方寒的父亲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官职也上升了一些,因而对继妻更加巴结和宠爱,尤其是在对方生了儿子以后,更是命令方寒和方照多多谦让。
继母明面要亲爱异常,但其实私底下经常使计谋,栽赃他们兄弟偷东西。
有次她照顾不周,将自己儿子的头磕出血来,却说是方寒的弟弟所为,方父听言,完全不听方寒兄弟二人的辩解,便将两人赶去宗庙老旧的祠堂居住,并对自己的所为忏悔。
方寒和弟弟去了那里后,继母便时常克扣他们的吃食,还经常找混混欺负他们,方寒为了生存,就去宫里当了太监,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身上。
方寒性子狡诈,他将弟弟从方家祖祠搬出来后,便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打探。
这些年,方寒水涨船高,有无数人都想讨好他,却不得其入,唯有妣云罗,在第一次见到方寒时,便动了心思,直接用了整整一年的耐心,才将方照这个人找出来,并且给他请了很多名师,制定了行之有效的培养计划。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年的时间,方照学有所成,方寒也渐渐软化下来,逐渐为妣云罗所用。
“方侍从,你觉得我师兄池砚怎么样?不如我让他收方照为徒。”
方寒临走时,妣云罗瞧了他一眼,嘴角牵起微微一笑。
池砚师从大晋第一才子郗哲,而他本身更是精通多国文字,十分博学。
方寒几次跟在晋晟王身边,听过池砚的言论,十分崇拜和欣赏他,因而妣云罗一提出这个,他沉稳的面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喜色。
“池公子学识过人,方寒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幺弟方照他生性顽劣,并不是那等天资过人之辈,我担心……”
所有的老师收徒都会挑选有天赋的人,越是有名的人,要求越是高,像郗哲,除却两位公主,是出于形式,他真正的弟子就只有池砚这么一个。
“这件事最不值得担忧了,师兄从小对我言听计从,我不过让他收个弟子,他要是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我以后有事情也不找他了,再说了方照在我看来是那种大器晚成之人,他性子虽然有些温吞,但其实很有悟性……”
妣云罗说起池砚,就好像已经看成了自己的人一样,以另一半的口吻说话,方寒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池砚是为了妣云罗一掷千金,不顾一切的人,但在大殿上,池砚的眼神虽然隐晦,但他却留意到里面的势在必得,因而此时便隐隐有些相信。
再者,只要是人就喜欢听好话,即使方照不怎么样,但是被妣云罗冠上大器晚成几个字,他听了也觉得十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