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片刻,他才戒备的扭头朝姜太后看去。
姜太后靠在软枕上,面容宁静,唇角隐约可见一点笑容,像是十分愉悦的模样的缓慢说道,“她那性子,哀家喜欢!看着她,就仿佛是想起了当年那个时候,我跟着你父皇上过战场,也一起下过南蛮之地的荒山,那个时候我也就如她的那般年岁,时而散漫,时而任性,可是一晃眼,已经是这么多年了。”
姜蘅山是武将,姜太后年轻时候就是当之无愧的将门虎女,因为母亲早逝,十来岁的时候她就是被姜蘅山带在身边南征北战走过来的。
许就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过,见惯了战争和鲜血,反而让她的性子有着极其矛盾的两面,一则是看透生死的超脱,豁达而乐观,一则是无所畏惧的坚韧和倔强!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她那样的女子,应该活的像草原上的苍鹰,肆意而洒脱,永远无拘无束。
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她这样一个本该活在最广阔的天地间的女子,最终却被锁进了深宫牢笼,注定要死死被束缚一生的时光岁月。
那些纵马草原、肆意言笑的画面,如今回想还都历历在目,可是那些欢声笑语,那些鲜明而刻骨的容颜,又只在瞬间已经支离破碎,残败不堪。
十四年前,若是有人问她,后不后悔入宫,她或许只会说后悔。
而经过十四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之后,她能给的回答就唯有一个字——
恨!
她这一生,可以不为爱情而活,但是何至于悲惨到自己的回忆往事都不能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去诉说,而要和这一个仇人促膝而谈?
关于姜太后和先帝之间的那些陈年旧事,孝宗自是没有兴趣去听,只不过听她突然提起这茬儿,孝宗还是免不了心中微微一动。
“母后!”抿一口茶,孝宗顺便飞快的斟酌了下用词,然后才是试探着开口道,“朕看着老五和那丫头似乎真的是彼此有意,眼见着老五过年就二十了,他的终身大事老这么拖着也不像话,如果母后——”
“哀家喜欢她是哀家喜欢她,却并不代表她适合做咱们皇家的媳妇。”出乎意料,姜太后的态度竟是异常坚决。
“可是依朕看来,老五那里未必能够说的通。”孝宗又道。
姜太后闻言,终于缓缓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然后还是面无波澜的摆摆手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不必急在一时!”
孝宗不会是真的想要促成宋灏和明乐,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她自己心里——
亦是不曾看好这门婚事!
“也是,易家那个丫头年岁还小,就算是要议亲,也还可以拖上个一两年。”孝宗笑道,“回头朕也叫内务府的人给看看,眼下京城还有哪些人家的闺秀足以和老五匹配,整理了单子送过来给母后过目吧。趁着他人在京中,也该早点把这事儿给办了。”
姜太后虽然和宋灏的关系冷淡,但到底她是太后,又是宋灏的生母,宋灏的亲事肯定不能越过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