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孝宗身边最为倚仗的股肱之臣,他这一点做法的确是叫人匪夷所思。
明乐心里打了个问号,面上却是不显,微微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同样不徐不缓的反问道:“说起这样数量巨大的一笔财富,我也有很多的疑惑不解,想要请教平阳侯呢!”
彭修斜睨一眼她唇角讥讽的弧度,便对她接下来的话心里有数。
明乐也不管他是不是猜到了,只就继续说道:“平阳侯暗中控制那处矿产十余年,先是五五分成利益均沾,以至于发展到最后,十分里面你可以独占七分,这样蓄积起来的财富,较之于我们拿到手的岂不是还要多上许多?侯爷关心我们仓有饿鼠,我倒也想问问,侯爷你的银子又是花在了哪里?总不见得是在平阳侯府的底下挖坑埋了吧?”
那些银钱,虽然每年都有秘密运送进京一部分,但其实只是九牛一毛,真正的大头儿任凭宋灏和易明爵调动了所有的关系和眼线追查都没能寻到确切的去处。
一处矿藏所出,完全不同于生意场上的收入,诚如彭修所言,他们所得的那部分银钱已经充公,供应了南疆撤出来的军队以作军需之中,可是彭修——
他手中掌握的份额更大的一部分财物的去向却根本无迹可寻。
以他的为人,他不可能将银子收藏起来,肯定是另有用处,这一点明乐十分笃定。
她会想透这一层的关系,彭修似乎也并不十分意外,冷然的一勾唇角,忽而侧目看了明乐一眼,却是不答反问道,“你一向都聪明过人,你觉得呢?”
“你的事,何必要我费心去猜。”明乐皱眉,“如果侯爷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回府了。”
说完,打马就走。
彭修没拦也没追,待她从身边错过去之后,却是突然长声一叹,凛冽了语气道,“你觉得殷王此行,还有机会回来吗?”
明乐心跳一滞,猛地拉住马缰。
彭修见她停下来,这才调转马头跟上去,走到与她并肩的地方,目不斜视的再度开口道:“南疆的二十万大军根本没有葬身火海,虽然他们的具体去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可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殷王就会揭竿而起,正式和这座束缚了他许多年的皇城抗衡起来。其实我今天过来,原还以为你会直接随他一起走的,可是——”
彭修说着,顿了一顿,略有几分难以相信的摇了摇头,忽而扭头看向明乐道:“为什么留下来?你明知道,他一旦起事,你在这里就等同于随时都把脖子置于别人的刀口之下。你让易明爵于大邺的国境之内一南一北修建了两座巨大的粮仓,囤积大量的粮草,为他起事之用,你为他把后路安排的这样周全,最后还不惜以身为饵替他争取离开的时间。这样步步为营的为他打算,你就不怕自己会一生囚困于此不得善终吗?”
今天只要宋灏一走,明乐就会完全处于孝宗的监视之下,作为挟制宋灏的筹码之一,孝宗一定会随时随地掌握她的行踪。
她不是不能乔装跟宋灏走,而是消息根本隐瞒不了多久,一旦察觉她失踪,孝宗势必恼羞成怒叫人追杀以绝后患。
即使不是为了姜太后,她今天也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返回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