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大巫医见他不语,便也觉得无趣,这才又摸了一遍明乐的脉搏,慢吞吞道:“死不了,我老头子的话不假,这个丫头的确是个有福气的,本来的确是着了道儿了,不过中毒不深,再加上之前急怒攻心吐了血,刚好把最烈的一口毒血给呕出来了,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会儿反而是心脉损伤的毛病要叫人头疼些,她体内余毒我可以给她清,至于这些内伤外伤的毛病你还是寻别人吧,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可不想再烦这份心了。”
确定明乐没有大碍,所有人这才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左司大巫医走到旁边,在一张窄木搭建的简陋的桌子上鼓捣他的瓶瓶罐罐,一副懒洋洋毫不上心的模样,全程都是单手操作。
纪浩禹又看了明乐一眼,还是皱眉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媳妇。”左司大巫医没好气道,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她身上的毒不太好处理,我得需要几日的时间,这几天就叫她在这里住着吧,等人醒了你再带走。”
“好!”纪浩禹想也不想的点头,却没有和左司大巫医客气,只就走过去对长平几人道:“巫医这里不喜欢吵闹,地方也有限,长平留下来照顾她,你们两个先回王府吧。”
这里说到底也是别人的地盘,哪怕是再不放心,长安和雪雁也不好说什么,跟左司和纪浩禹道了谢,又嘱咐长平一旦明乐醒了就赶紧传信给他们知道,这才惴惴不安的离开。
左司大巫医配药的时候是不理人的,纪浩禹吩咐了长平照看明乐,自己就先回了前面。
彼时纪千赫也还没走,收拾了棋子又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一枚一枚的摆。
纪浩禹在他对面坐下,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丫头没事了?”纪千赫问,并未抬头。
纪浩禹的目光落在棋盘上,随着他指尖落子的位置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皇叔,她这一次中的毒十分的不同寻常,左司大巫医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连他都要花费几日来调制解药的毒,您觉得这会是出自何人之手?”
左司大巫医的本事,无人能望其项背,普通的蛊毒,他要解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是这一次——
纪浩禹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
纪千赫听了,却是缓缓的笑了一声出来。
他手下又落一子,却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道:“怎么?你这是质问?”
“不!侄儿只是向虚心的向皇叔求教。”纪浩禹道,目光一直随着他的指尖在动,“皇叔别怪侄儿多心,侄儿的年纪尚轻,资历有限,皇叔您阅人无数,或许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这样的本事,配制出这样奇特的蛊毒来。”
纪千赫闻言却是不愠不火,唇角反而扬起一个弧度道:“你既然怀疑这毒是出自左司的手笔,那直接问他也就是了。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他做的,哪怕是本王——想要求他保密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又何必过来本王这里旁敲侧击。”
左司大巫医擅长的虽是邪物,但为人的性格却很直接,不管是好事坏事,只要是和他有关,他就断然没有推诿不认的道理,因为在他的概念里,根本完全就没有正邪好坏之分,他是个十分随性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偏执和任性,从来就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做事。
纪浩禹紧绷着唇角不说话,脸上神色却一直都是阴云密布,久久不肯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