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确实她所下,但谢思思也别想摘得多清白!
没人怜惜她孤苦,再装这可怜模样又有何用?柔弱的做派一收,她张口咬着谢思思不放。谢思思能凭借一己之力被外出礼佛的大公主带回周家,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般混乱的场面,她脑筋一转,抓到了谢思思说辞中的错洞。
外人不清楚,周家人乃至谢思思都知道,这个水榭平日里人迹罕至。因着靠近外院,女眷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来一回。且不说谢思思往日作为周家媳妇对此处熟悉与否,就说如今她一个周家女客的,本该在后院听戏之人,她出现前院本身就无从狡辩。
谢思思被赵琳芳言辞犀利地挤兑得漏洞百出,只能跳脚般的,骂她‘胡说’。果不其然上辈子不是赵琳芳对手,这辈子重生一回,她依旧赢不过赵琳芳。
“谢姑娘被芳儿连累不假,可她明知此处有问题却还只身前往,甚至于殿下若不晕厥,她便要白日宣淫个没完没了。国公夫人难道不该问一问谢家姐姐,为何如此吗?”
赵琳芳柔弱却口齿十分清晰,字字句句臊得王氏满面通红。
她这般说了还嫌不够,转头又冲大公主磕了个头道:“芳儿不过一介小女子,孤苦无依。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给表哥下那等虎狼之药。这次受人蒙蔽,做出此等不合规矩之事早已心中惴惴。但芳儿敢指天发誓,用得这药物不过寻常男子助兴之药,虽损一些精气神,却着实不会伤了男子体魄。至于殿下为何晕厥……问谢姑娘才是。”
“你住口!”
王氏脸红脖子粗地站出来,指着赵琳芳便叱骂,“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嘴巴如此不堪?你这话是何意?是指着本夫人的鼻子骂我谢家教养?”
赵琳芳却注意到大公主眉眼中的松动,通红的眼眶中,泪花晶莹。
“姑祖母!”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芳儿自知自己人微言轻,可国公夫人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想叫孤女担下所有罪责,未免欺负人!”
王氏是尝到了赵琳芳这口齿的凌厉,当下就要反驳,大公主却眉头紧皱不耐烦了。
虽说太子身份贵重,她身为当今圣上嫡亲姑母,是闹起来连皇后也能训斥两句的长辈。她不说话还好,一旦较起真儿,惠明帝也得给她颜面。此时她淡淡一扫急赤白脸的就想给赵琳芳定罪的王氏,王氏到嘴边儿的话都咽在嘴里。
“谢国公夫人还是先叫你的人把芳姐儿放开,这是我府上的表姑娘,不是你谢家的奴婢!”
大公主嗓音低哑,似有雷霆之钧,脸色也是铁青难看的:“一切且等太子的脉案出来再说,尚未定论之前,你谢家给本宫耐着性子等!届时查清楚了,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别妄图拿捏着身份栽赃穷折腾!有本宫在,谁都别想逃!”
谢思思这存不住事儿的人,被大公主的眼睛一扫,当下便打了个寒颤。
谢家人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在座没一个眼瞎的,谢思思那浅显的表情突变,要说水榭这闹剧没谢思思从中作妖那是绝不可能。王氏深吸一口气,胸口都在闷疼。这哪里是生了个女儿?这根本就是讨债鬼!
且不说水榭闹得不可开交,就说客房那边,诊断的结果却叫人一言难尽。
太子殿下身子确实没中什么虎狼之药,方才吸入鼻腔里的那股药粉味儿,在于谢思思忘情交战之中早已消磨了干净。为何会突然晕厥,似乎是鱼水之欢行进得太过尽兴,一时力竭……这个结果出来,别说谢家人听了面上挂不住,就是太医们也有些窘迫。
女眷们围着等结果,太医能说什么,只能暗暗夸一句谢家四姑娘天赋异禀。看似柔弱的身子,竟在榨干了一个勇猛的青年男子后也毫不腿软。
这等事儿,不出一刻钟,传遍了周府上下。大公主顾忌太子颜面,吩咐了在场太医务必对今日的脉案严加保密,绝不准传出去半个字。而后谢家,再一次成了京城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王氏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谢家岌岌可危的名声,当真没救了。
后头的事儿,王氏便不准几个姑娘参与了。谢家五姑娘等几个姑娘被赶上马车,扑到谢七肩上便痛哭起来。此情此景,俨然比当众丢了丑的谢四还要悲痛。
她的婚事四月份就该定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方氏只赵琳芳是婆母娘家那边的亲戚,一直对赵琳芳都十分礼遇。老实说自从她坦白了对周博雅的企图,手段龌龊,方氏便由此看她不顺眼了起来。
年轻时候遭遇过通房之苦的方氏以己度人,她平生,最是厌恶这类人。仗着别人心软,总要打着情真意切的幌子做出鸡鸣狗盗之事,着实恶心人,她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看得上。
想了想,今日这事儿务必告知周博雅,她吩咐了苏嬷嬷去寻郭满来。
赵琳芳之事,儿媳妇自然有权知道。
苏嬷嬷于是点了头退出去,匆匆赶去西风园找人。水榭闹出了这等荒唐事儿,哪怕不跟周家有关,身为主家面上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何况,今日下药之人还是周家表姑娘。苏嬷嬷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跟郭满说,脚下不停地就到了西风园。
院子里小雪还在下,西风园十分寂静。
因着下雪,丫头婆子们都缩在耳房里闲磕牙烘火,廊下没人。苏嬷嬷撑着伞上了台阶便直奔主屋,然而才靠近主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喘息以及女子婉转的娇啼。交织在一起,那股子火热劲儿,仿佛能将这冰天雪地融化了干净。
屋里郭满双手抱着周公子的脖子,被他铁臂托着悬空地后背抵在桌沿。也不知文官一个的周公子如何有这等力气,那好似公狗一般精瘦的腰,用不完的气力……
苏嬷嬷有些尴尬,主子还等着她带少奶奶过去呢,一时间立在门边敲门不是走也不是。前头才逮着了一对白日宣淫的,大公子屋里却又有一对白日宣淫的。今儿是怎么了?怎地一个两个都这般放诞?
屋里吟哦之声没有消停的意思,苏嬷嬷老脸火辣辣的烫。最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的脉案旁人看不得, 大公主与王氏却是看得的。虽说太医并未说出什么不当之言,然而那眼中未尽之意, 却是叫王氏看了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到底出了这样的事儿, 于女方谢思思来说, 怎么都不是一件能拿出来与说道的事儿。
好好的世家贵女,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谁都不会乐意头上挂上这等污名。
且不说谢国公夫人没讨着便宜,命人添油加醋地把话带去谢国公耳中, 自己则带着女儿愤愤离开。就说周家这边, 大公主对赵琳芳到底是失望了。
她不管赵琳芳是一时走错路还是存心算计, 动歪主意动到了她的金孙头上,大公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姑息。毕竟若赵琳芳今日下得不是助兴药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亦或是今日中招之人不是太子而是她的金孙,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大公主只要一想到自家金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 就觉得气血上涌。送走,必须送走。这赵琳芳是决计不能再留在周家的。心中这么一思量, 后头的处置就更清楚。
赵琳芳的人已经被送回福禄院西厢严加看管起来,处置她简单。当务之急, 自然是先安排好太子失仪的后事, 诸君威严大于天。
方氏的反应很快,在之前事情爆出的档口, 她便已然下令封锁了水榭。虽说不该知道的, 外头的客人还已经都知道了, 但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事儿还是有效地遏制住了。
宾客只模糊的知道, 谢家那个鼎鼎大名的女儿又出幺蛾子,与太子不清不楚起来。至于怎么个不清不楚法儿,他们不得其法。不过光这些,够谢家人丢脸丢了个彻底。
王氏气得要命,这回是要与周家彻底决裂。
态度一摆出来,大公主也恼了。
周家一直以来碍于立场对谢家以礼相待,此次王氏毫不留情地拂袖离开,方氏素来软和的人硬起来心肠:“她谢家哪怕天大的脸面,还能真拿我周家如何?本夫人就看着,这皇城脚下,到底是她谢家的腰板儿硬还是我周家立得住脚!”
好好的一场盛宴闹了个不欢而散,其他人见情形不对不好再待,于是纷纷告辞。
方氏还要料理后事,便吩咐了丫鬟婆子一一送客。等着府上客人都妥善安排,方氏才拧着眉头去了福禄院。
福禄院里,府上几个男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