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继室 启夫微安 2922 字 9天前

“……别闹!”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周博雅扯了扯嘴角,有点被这丫头直接的一句话给顶得肺疼,“为夫的意思是说你莫慌,只管做了你该做的,其他事自有为夫替你安排。”

郭满心想你要怎么安排,一个孝道压死人的社会,你能拿祖母如何?

然而她还没问出口,马车便到了。

福禄院安排了人在门口等着,果不其然,小夫妻才下马车,就有人匆匆来跟前请他们去福禄院见礼。说是大公主早就在等着了,请大公子与少夫人切莫耽搁。郭满紧了紧身上的兜帽,牵着周公子的手,便随下人去了。

诚如如郭满奇准无比的直觉所感知到的,小夫妻俩才匆匆去福禄院行了礼,大公主就发难了。

事实上,上回破庙之事经过一年半的发酵,已经成了大公主心中一块烂掉的毒瘤。若说原先她只是单纯地不喜郭满,如今当真是厌恶了她。所以,哪怕与周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不符,她也非得折腾你出出气,把心里这根刺给拔了不可。

只见西边的门帘被人掀起,桂嬷嬷牵着嘴角,领着三个水灵灵的女子款款地进来。

大公主端坐在上首,手里捧着一盏香茗,看也不看郭满。

三个姿色颇为秀丽的姑娘含羞带臊地瞄了眼天人一般的周公子,脸颊酡红地垂下头去。大公主却是慢悠悠吹着白瓷杯盏中袅袅的水汽,语调中带几分敷衍道:“这是年前本宫为雅哥儿备着的人,雅哥儿匆匆南下,这人就没安排进你们院子。如今养也养了大半年了,雅哥儿既然已经回来,郭氏你便都领回去吧。”

郭满:“……”

方氏李氏以及几个周家的姑娘都在,满屋子的人。理直气壮的塞人,郭满气得差点没脱了鞋子一鞋子砸死那老太婆。

郭满正要张口就怼大公主,周公子适时拍了拍郭满的手,抢先开了口:“祖母,想来您也知孙儿的脾气,最是不喜人多。如今西风园里伺候的下人够多了。”

大公主对郭满冷淡,对金孙却是全然不同的态度。

她立即抬头看向周博雅,听他说,立即嗔了一眼周博雅,“你莫跟祖母打马虎眼!这是给你院子里伺候的?你仔细瞧瞧,这几个容色的是用来端茶递水的?你这孩子,非得要祖母把话说敞亮了?”

敞亮不敞亮无关紧要,周博雅冷淡道:“不必,孙儿看不上。”

话音一落,满面娇羞的三个女子顿时就僵住了。似乎没想到周博雅回这么说话,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博雅,眼睛瞪得老大。温润知礼的大公子,什么时候变这般冷酷?

“博雅你这孩子,你知道祖母此举何意!”

大公主说着,终于舍得给郭满一眼。然而这一眼,满含讥诮与厌恶。大公主虽没言明,但她言辞中的未尽之言在座之人都明白。无外乎还是在介意谢思思掳人那事,大公主这心里还在计较郭满衣不蔽体失节。

郭满瞬间意会她的意思,顿时就气炸了。

虽说当众跳出来与大公主顶嘴是一件十分愚蠢的行为,但郭满这一刻宁愿蠢也要怼死这刚愎自用的老婆子。有完没完?她相公都没说什么,这老婆子怎么这么事多!

“祖母,孙儿有一话,要与您说。”周博雅一看郭满这神态就知不对,立即打断,“这事事关孙儿自身,可否移步说?”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内室里只有祖孙二人, 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须臾,周博雅说了句话, 顿时打破了内室的静谧。

“你, 胡说八道!”

“祖母知孙儿的脾气,孙儿何时骗过祖母?”

周博雅抬眼, 静静地看着大公主。无声的压力,叫大公主捏着杯盏的手骨用力得骨节发白。

“不会的!”

她颤抖着眼睫,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芝兰玉树的孙儿,心中仿佛有阵阵闷雷在轰隆隆作响, “这怎么可能!”

尖利的声音冒出来,大公主意识到声音太大, 怕外头听见了, 连忙压低道:“雅哥儿, 子嗣大事可不能拿出来玩笑, 这是关系宗族门楣的, 你如何能说出如此诛心之言?莫开玩笑,祖母受不住……”

“……是孙儿对不住了。”

低低的说话声传来,绣松鹤图的屏风后头, 周公子身形笔直。

大公主心中惊疑不定地盯着周博雅,左看右看, 见周博雅盘腿坐在软垫之上, 身姿笔挺气质, 清隽俊逸。虽说比之一年前消瘦许多, 但依旧精壮, 风采不减分毫。怎么看都不像不能生养子嗣的废物点心!这瞎话说得未免也太过了!

这么一想,脾气就上来了。

大公主认定自己孙子是在为外面郭氏那女人开脱。这是觉得她为难郭氏,故意说出如此离谱的话来剜她的心:“苏太医可是亲自给你把过脉的,你的身子是什么好不好,祖母难道不知道?别尽说些不着调的话!”

“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请苏太医过府一趟。孙儿何必在这事儿上玩笑。”

大公主自是不信的,狐疑地看了周博雅许久,黑着脸着人去请苏太医过府。

屋外的大雪下得寸步难行,苏太医却来得很快。厅堂里人早就散了,郭满也先行回了西风园。福禄院里如今就剩周公子祖孙端坐在窗边,无声地对峙。

苏太医携着一身风雪匆匆进来,被早早候在门口的王嬷嬷亲自引到内室。

王嬷嬷一面走便一面小声地与苏太医交代。苏太医进了内室,才走到祖孙俩跟前,大致的情况就已经了解了。他看了眼消瘦了许多的周博雅,见他眉眼清亮平和,面色白皙泛粉,似乎与往日并无太大不同。不过当真那方面有事,光从面上是看不太出来的。

王嬷嬷立即搬了个软垫过来,放在周博雅的身边。

“苏太医来了。”

大公主看了眼苏太医,抬手指了指周博雅,眉头紧锁地道,“你快过来,给雅哥儿把个脉吧。”

苏太医点点头,走到软垫旁盘腿坐下来。药箱常年备着,他开了箱子先取了帕子出来,眼神示意周博雅自己把手腕搁上去。

说实话,周公子面上从容镇定,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虽说他天生性子淡漠,执着之事执着之人甚少。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身为男儿的自尊心。说的时候不尴尬,反倒被苏太医一个眼神给弄得尴尬了。

他将手腕搭到卷起的帕子上,由着苏太医给把了脉。

苏太医这个脉把了有一刻钟,眉头紧拧,许久没有说话。

周博雅本人则低垂着眼睑,见苏太医手拿开,便放下了自己的手腕。手下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大公主注意着苏太医的神情,见苏太医神色凝重,心里顿时就往下沉。茶也不喝了,摆摆手便叫王嬷嬷退下,压低了声音连忙就询问周博雅的情况:“如何?可有碍?”

苏太医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