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娰卿睁大了一双桃花眼, 她实在想不到祝世子怎么就一言不合亲上来了, 一点儿都不像前世那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的他。
祝靖渊轻吻了她一小会儿, 又抬起头,手捧着苏娰卿滑嫩的小脸, 重复一遍道:“我很喜欢。”
苏娰卿在他的注视和这番动作之下, 小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她在屋檐下微倾着身子,问道:“那世子方才为何不说?”
祝靖渊看了眼苏娰卿, 松开带着薄茧的手掌, 将桃花枝重新塞回她的小手中, 转移了话题:“这是我雕的。”
“嗯。”苏娰卿红着脸点了点头, 其实方才她一看那桃花枝不太熟练的雕工,便猜到了是祝世子自己雕的。他毕竟不是那街边的工匠, 难免技法生疏, 只不过那桃花枝的模样还是很美观。
此时苏娰卿在屋檐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好看。”
“下回我让墨清带你出来。”祝靖渊语调平淡, 其实心里止不住地紧张,便加了一句,“可好?”
苏娰卿比他更紧张,垂着扑闪扑闪的眼睫, 心里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毕竟她出门的机会并不多,更不该与男子成婚之前这般亲密:“我……我再想想。”
再想想?
祝靖渊问道:“你很怕我?”
苏娰卿垂着小脑袋,她满脸皆是无措的神情:“我怕被人发现, 就像今天。”
祝靖渊听后沉默了瞬,他知道婚嫁之事大多听从媒妁之言,二人眼下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便突然道:“那我明日派媒婆来说亲。”
苏娰卿睁大了眼,未料到与祝世子的进展如此之快,跟前世迥异一般。可这一世自己是喜欢他的,此刻她小脸红了又红,面上晕开一层粉嫩的胭脂。
祝靖渊在屋外见苏娰卿害羞不已,一时间倒是耐心了些,只是胸腔处心脏仍免不了不停地收缩,砰砰撞击着想要跳出来一般。
他在等她的答复。
两世付出的心思和努力摆在那儿,说不希望得到苏娰卿的心甘情愿,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终于,祝靖渊听见面前的少女害羞地答应了:“嗯。”
面对喜欢的男子派人上门提亲,苏娰卿没有理由拒绝,先前她扭扭捏捏这么久,到底还是初经男女之情,在那儿不知所措。
祝靖渊没料到进展这般顺利,一时间仿佛感觉自己身在梦中,可他反应极快,不给苏娰卿再反悔的余地:“那就乖乖在家,等着嫁给我。”
苏娰卿闻言抓紧了放在窗台上的小手,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其实她原本是想避开祝世子这号风流人物的,却不想还是没避开。
此时她不知为何,总感觉祝世子有些心急了,便咬了咬朱唇,说道:“世子……我还小。”
明明是很正经的话,祝靖渊却突然想起方才无意中拉过她时,贴在胸膛上的那阵温热的触感,便下意识地扫了眼苏娰卿衣襟下鼓鼓囊囊的胸脯。
当真不小了。
这话他想了又想,未免吓跑她,还是没敢说出口。
可苏娰卿对他方才的那道视线十分敏感,她原先还有些懵懂,可过了一阵突然明白过来,祝世子方才为何看她那儿,顿时羞怒地跺了跺脚。
苏娰卿关上窗,转身在房里紧紧捂着胸口,想起她方才好似是碰到了祝靖渊一瞬,顿时小脸上皆是恼怒之色:“不理祝世子了!”
外头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
苏娰卿又跺了跺脚,噌噌噌几步跑离了那扇窗户,手中不忘握着那小像和桃花枝。
……
苏铭山三十五大寿过后,辅国公府的仆妇们就得回她们原本待的地方。
苏娰卿便知道,自己的安生日子到头了。
于是她翌日起了个早,上完家塾后不等祝靖渊派来的媒婆上门,便急急忙忙地坐马车前往辅国公府。
出乎意料,一阵通传过后,并未有门童拦着苏姒卿不让她进去。相反,她一路被辅国公府的丫鬟带往荣老太太的院子,竟是畅通无阻,这令苏姒卿心中愈发不安,她不禁悄声问了句带路的丫鬟:“老祖宗今日心情可好?”
丫鬟两眼朝天上一翻,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道:“可不好着呢。”
昨晚仆妇们回来后,荣老太太问完她们话,当即被气得昏倒了,一直到现在脸色还青着。如今听闻表姑娘要来时,荣老太太原本气色还好些,现登时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良久才冷哼了一声,允许苏姒卿进辅国公府的大门。
此时苏姒卿心里愈发的忐忑不安,她从这丫鬟先前的那般反应来看,想来老祖宗定是真生了大气了,这该如何是好。
苏姒卿还未想好应对之策,丫鬟便将她带入了荣老太太的院子。迈过那道门槛之时,苏姒卿的脑中登时变得一片空白。
一路脚步未停,苏姒卿直直走进了屋内,只见荣老太太端坐在上首,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沉默地抿着茶。一旁还立着大姑娘荣妍娇,她正满脸担忧地望着苏姒卿,并朝苏姒卿轻轻摇了摇头。
“跪下!”
不待苏姒卿有任何准备,荣老太太便一身大喝,将手边的青瓷茶盏重重地磕在了桌几之上。
苏姒卿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她不敢有任何违抗,当即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之上。
荣老太太神情肃穆,坐在上首语重心长地发问:“你可还记得,往日我是如何教导的?”
“……回老祖宗,姒姐儿记得。”
苏姒卿从未被荣老太太这般重重地问话,她已然能预想到自己即将受到惩罚。一时间苏姒卿咬了咬唇,不言不语地跪在地砖上,眼圈便一下子红了。
荣妍娇见此于心不忍,转过头劝荣老太太道:“老祖宗,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住嘴!你要陪她一起跪着不成?”荣老太太双眼一瞪,登时显得威赫不已,她平日里鲜少显露这般严厉的表情,一时间惹得即使是府内素来受宠的荣妍娇,也不敢上前再乱说话。
荣老太太望着房顶,手捂住心口,语间皆是沉痛:“当年老身最小的闺女,她在辅国公府过得锦衣玉食,金贵得很!奈何到了安国公府,竟被苏铭山和林氏二人作践到死,可有人想过,老身有多心痛?”
苏姒卿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听闻荣老太太这番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流在了整张小脸上。
她孑然一身,夹在荣老太太和安国公府二房当中,真的太难了。稍有不慎,便会伤害到其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