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湘浑身僵硬地站着,良久,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这样针对我,你是为了什么呢?把我打压得不能翻身,你又能得什么好?”
哎哟,这是走投无路了,打算最后跟她算算总账?
“我还真没那个闲工夫针对你。”连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脑残,“你觉得家里不让你同楚王联系,是我看你不顺眼,非要给你上眼药,非要棒打鸳鸯?”
见连语湘还满脸“难道不是吗”的怨愤,连三气得都笑了,“每次当我觉得你已经蠢到极限了,你就会蹦出来表示你还可以更蠢些!楚王要造反你不知道吗?我们家站在皇帝这一边你看不出来吗?你还跟他夹杂不清,你是想先当楚王妃陪他造反将来当皇后吗?”顿了一下,连三忽然笑道:“你要真是这样想,那还不错。”
不,连语湘当然没想过要当皇后,她充其量就只想过当了楚王妃后要怎么惩治王府后院那些狐媚子。
“他……不论他想要做什么,我、我们的爱情是无辜的!”连语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回击她的话,只能祭出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爱情”。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连三差点被她恶心到,怎么会有这样把情啊爱啊挂嘴边的女人?陈氏究竟是怎么教导出这样一个奇葩的!
“不论他想做什么?他通敌叛国你知道吗!”说到这里,连三眼眶隐隐发红,“戎狄一向于秋天袭击边境诸镇,只为掠夺粮资过冬,怎么突然就在春夏来袭?凉州守备怎么好好的弃城逃跑,怎么又在出逃路上突遇流民被围攻致死?幽州十万大军压阵,顾老将军征战无数,经验老道,又怎么会连幽州的都守不住!林越表哥为什么会死!全都是因为刘泽!因为他那些痴心妄想!”
愤怒的低吼过后,连三捂住心口,仿佛这样就能让那颗刺痛的心好受一些。
站在院门旁的刘泽仿佛被一道雷当头劈下,怔在当场——怎么会?凉州幽州沦陷怎么会与他有关?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就四千字了,好开森!
☆、第七十一章
先前清场时,连三特意吩咐了守在各处的暗卫,若是楚王来了就放他进来。刘泽的好日子不长了,她也不知道刘延心里是如何想的,指不定哪天起床就能听到楚王府被抄家,楚王一家蹲大狱等赐死的消息。
去天牢痛打落水狗可不是她乐意干的事儿,所以这次才是奚落刘泽的好机会。
刘泽心神巨震间后退了几步,脚下踩中一段枯枝。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连三和连语湘一同朝那儿看去——
连三叉腰冷笑,“楚王爷,好久不见呐!”
连语湘则是欲语还休泪珠盈盈地将他望着,眼中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意。
却——
楚王谁都没有搭理,转身大步踏出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连三不高兴了,往外走了几步,朝屋顶喊道:“你们快去把他捉回来!我还有话要说呢!”他怎么可以不按套路走?太过分了!
暗卫闻言纷纷窜出,几个起落便追上了正要上马的楚王。楚王身侧自然也有武艺高强的护卫跟着,见到这些灰衣人也不怵,上前就和暗卫缠斗起来。暗卫们的目的不在灭口,手上便留了余地,人数又远远不如楚王的护卫,一时打得束手束脚。楚王冷漠地看了一会儿,竟径直打马而去,徒留一众护卫拖着这群灰衣人。
见追不上了,领头的暗卫打了个呼哨,只是几息功夫,灰衣人退得干干净净,仿佛方才那场打斗不曾存在过一般。
连这个小小的任务都没能完成,暗卫们很是羞愧。连三更加不高兴了,她本是兴致勃勃来的,这会儿楚王遁走,她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怒火一定要发泄出来,不然对身体不好——连三爷和韩氏都是这样教导她的。所以可怜的连语湘成了炮灰,她才机智地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正要张嘴,却只听怒火高涨的连三小手一挥,“来啊,把她堵上嘴捆起来!”
“你……唔、唔唔……”
连语湘被特殊手法捆得动弹不得,一个体格最为健壮的暗卫将她扛在肩上,连三边走边哼道:“且回去见了祖父,看他是要送你去庵里还是直接浸猪笼。就你那点儿破事,我才懒得处置你!”
听到“浸猪笼”,连语湘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楚王府后院,慈安堂。
院中花木郁郁葱葱,两株百年老树一左一右伫立在正房门前,屋内青烟缭绕,鼻尖嗅到的是幽幽檀香,耳边听得的是袅袅梵唱。
这清幽雅致的所在,却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扰。刘泽一路疾走,额上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一向爱洁的他浑然不在意,穿过两棵巍峨高耸的古树,在写着“慈安堂”三个字的牌匾下站定。
“王爷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从耳房迎出来,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关切地上前问道:“王爷可是有急事寻太妃?太妃现下正在小佛堂念经,王爷略等等,老奴这就去通报。”
“不必!”刘泽脸色不大好看,摆手阻止了她,径自向小佛堂走去,“我自己去。”
老嬷嬷瞧他这情形不大对,心下打了个突,忙加快脚步,亦步亦趋地跟上。
自打被连三戳瞎了眼睛,楚太妃的生活便不能自理了。刘泽进入佛堂时,她正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习惯性地转向门的方向,却仍是闭着眼睛,伸手在蒲团上撑了一下,打算起身。那老嬷嬷急忙上前掺住她,小心翼翼地扶她站起。
刘泽没有出声,母亲的慈眉善目就在眼前,众多情绪在心下翻滚不停——母亲为他想要登上帝位的行为长长叹息过,在得知他在江淮大堤上动了手脚后,母亲甚至开始茹素,只为那些将要被牺牲的无辜百姓超度,也洗去他身上的罪孽。这样温柔坚强的母亲,怎么可能瞒着他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他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楚太妃站了一会儿,却不曾听见儿子说话,只好对他笑着道:“怎么不说话?害我差点儿以为继看不见之后又要听不见了。”
刘泽沉默着,良久,他低声道:“母亲,我有话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