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个儿的二儿子,老夫人眼圈一红,泪都险些下来。
慕青青从慕春那里取了三千两银子,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取了几样首饰,都是金镶玉的,很值钱。
采苓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有点心疼,嘟囔着,“小姐,这都是您的心爱之物,也都是老夫人给您置办的!”
“比起人心来,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不值一提!”慕青青知道小丫头这是替着她心疼,也不多解释,就给了这样一句,管小丫头听懂不懂的,她把首饰用盒子装好了,又让采苓去街上慕家的成衣铺里取了做好的衣裳,衣裳都是给二舅,二舅母以及秋萍姐弟们做的,每人一套,材质都是上好的缎子面,做工也很精细,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些衣裳装了整整一箱子,慕春帮着装上了车,整整两马车东西,又派了第三辆马车,慕青青跟采苓坐在里头,马车这才离开了慕家,直奔刘家庄。
刘家庄就在斯歌尔城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是一个大村子,村子里有大概有两三百户,在当时的古代,这也算是大村子了。
慕青青的这几个舅舅呢,都住在村东头,每个人都是三间房子,就二舅的房子是旧的,因为当年呢,二舅是最晚成亲的,慕青青的外祖母呢在二舅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根本就没力气再给二儿子建新房,所以,他跟二舅母成亲的房子就是外祖母住的老房子,虽然是老房子,但二舅跟二舅母之间是有情有义的,所以住的差了点,他们也不嫌弃,欢欢喜喜地成了亲之后,外祖母就打算搬出去,到外头租房子住去,二舅母把老人拦下了,说是娘,您一辈子辛辛苦苦地把儿女拉吧大,这都成家立业了,您却没地方住了,您出去租房,那不是打我们这几个小辈儿的脸吗?所以您啊就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这里本来就是您的房子,您还住正房,我跟夫君住偏房,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人多也热闹!
这番话把老人都给说落泪了,但考虑到她给其他几个儿子都是盖的新房,独独这个二儿子因为成家晚,得了老房子,这本来她就有些歉疚,就更不能住在这里赖着他们了,坚持要搬走。
这可把二舅跟二舅母急坏了,两个人给老人跪下了,说什么,若是您走了,他们就鬼在这里一辈子!
老人看他们两口子是真心留自己,哭成泪人,说自己摊上好儿子,好儿媳了,其实老人何尝不想跟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呢,还不是怕二媳妇怪啧,没给他们新房,再殃及到儿子,不让儿子过消停日子吗!
后来,外祖母就一直留在二舅家里,是被二舅母伺候终老的。
因了二舅跟二舅母的老实巴交,他们两口子只会种地,所以日子过得虽然不至于饿着,但也是紧紧巴巴的,不宽裕,但就是这样,每年庄稼有了收成了,他们还是要留出第一份来直接送城里的慕家,尽管也知道慕家万贯家财,并不稀罕他们那点东西,但东西多少是个心意,他们尽的是一份亲情!
一路上,慕青青就给采苓说了这些关于二舅家的事儿,采苓听了也是泪水涟涟的,觉得这个二舅跟二舅母实在是好人,善心人。
“采苓,你说,这样好的舅舅舅母,我就是给他们多少东西也不觉得心疼,不对吗?”
“嗯呢,对,小姐,您说的在理,是奴婢小心眼了!”采苓脸上表情很是尴尬。
“你啊!”慕青青伸手点点她的额头,笑了。
刘家庄很快到了。
二舅他们并不知道慕青青要来,慕青青也没预先通知他们,她怕预先通知了二舅会准备吃的东西,慕家什么吃食儿没有?但舅舅家却是困难,秋萍姐要成亲,这嫁妆都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怎么能让他们破费给自己准备吃的呢?所以,在慕春说,要派人来通知刘家庄说是小姐要来的时候,慕青青拦着了他。
如此,他们到刘家庄,庄口那里没人接。
三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就进了刘家庄。
刘家庄果然是大庄子,庄子的街口上不少孩童在玩耍,因为好久来了,慕青青并不知道二舅住在哪儿?只知道他们住在村东头。
所以驾车的伙计下来打听。
被打听的村民一听他们是到秋萍家里去,顿时用很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们,问,“你们也是来跟他们要债的?”
“要债?谁跟他们要债?”慕青青并没有下车,隔着车帘子,她听到那村民的话了。
村民一听这车里有个女子在问,不觉就瘪瘪嘴说,“还不是他们那好亲家办的缺德事儿,他们儿子去京都赶考没有车马费,拉下的饥荒,却点名要秋萍家里偿还,说什么,他们儿子可是秀才,秋萍可是高攀了他们了,所以,就得付出点代价来,不然他们就要悔婚!”
村民这话把慕青青给气得都浑身发抖了,还有这种欺负人的事儿跟人啊!
她小脸绷紧了,冷叱一声,“走,我倒要去看看,这是什么人脸皮如此之厚!”
说着,那马车就加快了脚程,须臾间,他们可就到了秋萍家门口了,远远的就看到门口围着不少人,正冲着院子里指指点点,明显是村子里看热闹的村民。
“小姐,怎么办啊?”采苓不安地问、
“嗯,怎么办?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哪个敢欺负我二舅!”说着,慕青青撩起车帘子,就下了车了。
她这一下车,那些围观的人就见着了,个个都不接地问,“呀,这位姑娘是谁啊?怎么这会儿来玉刚家了,这可更热闹了!”
“请你们让开,我们小姐是来探望舅舅的!”采苓对这些围观的不怕事大的人十分厌恶,用手扒拉着他们,给自家小姐扒拉出一条路来,慕青青沉着脸,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阵吵吵嚷嚷。
里头的人并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听着屋子里有人在低低地哭着,哭的是个女妇人,旁边还有个女子在劝着,“娘,您不要哭了,都是女儿命不好!”慕青青猜度着,这个哭的该是二舅母,劝着的就是秋萍姐了。
院子里,有三四个男人,个个都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正冲着一个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男人一通咆哮,“告诉你,你今儿个若不是把钱给我们,我们就不走了,我们不走,你们也甭想过好日子!”这人边说着,边冲着旁边的几个半大小子龇牙,那三个半大小子,一个比一个高一点,正站在一起,拳头紧攥着,跟这几个汉子怒视。
其中最大的那个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若是敢留在这里,晚上我就上山去抓几条长虫来咬死你们,人死债务消,到时候,你们一文钱都别想拿走!”
“你个臭小子,你再吓唬大爷,看大爷不打死你!”一个壮汉被激怒了,近前几步,就要去打那半大小子。
“青天白日之下,你们胆敢在百姓家中为非作歹,难道就不怕官府吗?”慕青青高声喊了一声,而后,一阵风似的,有两个人就奔到了几个半大小子跟前,把他们挡在身后,“我们小姐说了,你们这就是犯法了,再敢往前进一步,我们替天行道,就把你们送上西天!”说话的是跟慕青青来的几个马车夫,其实呢,这几个马车夫呢都是慕家的护院,慕老夫人之所以让他们驾车来,自然用意就是保护慕青青。
所以,在慕青青的一句话后,他们出手了。
那几个龇牙咧嘴的要债的被吓了一跳,心道,没听说这户人家有什么好武艺的亲戚啊?
他们蹬蹬退后几步,眼神忌惮地看着慕青青,眼前的姑娘眉清目秀不说,眉宇间一股英气,眼神更是如刀锋般犀利,看他们一眼,感觉就像是被割了肉似的,生疼生疼的,俗话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些人横行惯了,但也知道这江湖之中高手如云,他们不过是小喽啰,吓唬吓唬刘家庄的这些个种田的百姓还成,吓唬这位姑娘,以及她身后的那几个护院,难了。
所以,他们从气势上就败下阵来,有些忐忑不安了。
“哎呀,这不是青青吗?你……你怎么来了啊?”说话间,那蹲在地上的刘汝刚站起来了,喊了这话之后,脸上就老泪横流了。
在旁边的人看来,以为他是因为慕青青给他解了围,所以感动的,实际上,他并不是全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慕青青多年没来看他们这几个舅舅了,而且他们去慕家,慕青青也根本不见他们,他们换以为孩子是心里头恨他们了,所以心里那份难受啊,以为这辈子跟慕青青再也没这外甥女跟舅舅的缘分了,却没想到,今儿个慕青青上门来了,这让刘汝刚怎么能不激动,不感慨?他这一激动一感慨,那眼泪就止不住了。
紧跟着屋子里的二舅母杜氏也听到动静出来 ,一看到慕青青,近前几步,抱着她就哭起来,慕青青也是忍不住落泪,娘俩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平静下来,旁边,门口看着的人五一不是陪着掉眼泪,真是太感动人了,真应验了那句话,亲情就是亲情啊,砸断骨头,还连着筋骨呢!
秋萍也过来,抹着眼泪跟慕青青说话,慕青青看着身形瘦弱的秋萍,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但有一点,她很坚定,绝对不能让秋萍姐嫁一个品行不良的男子,毁了终身!
正说着话,门外急匆匆地就进来一个人,是个男子,书生打扮,他一进来,就看到那逼债的几个人,再看看哭得跟泪人似的秋萍,顿时就急眼了,对着那几个要债的说道,“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是我欠你们的债务,与秋萍一家没关系,你若是想要债,那就奔我家里去啊,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你们若是再这样搅闹秋萍他们,我决计不会给你们一文钱,我是读书人,读书人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