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啧了声,笑了起来,“瞧你这眼神,盯我似个怪人,怎么不认得我了?”
简锦自然认得他,这人叫萧玥,是萧家的人。
如今萧家的资本在世家里头算拔尖的,既靠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名声和家财,宫里头又有一位长房姑娘做娘娘,皇恩浩荡,盛宠隆恩,萧家子孙不论资质如何,都能在朝堂上捞着一个好的官位,但也有例外。
眼前这位萧二公打小就混迹在女儿堆里,长大了只晓得姑娘家裙底的胭脂香,对读书仕途一概不伤心,就算被他大哥抓进了书房,却只认得焚书坑儒这四个大字。
在人次辈出的萧家,萧玥毫无例外是个异类。
萧玥却不这样认为,反而他觉得这种潇洒恣意、鲜衣怒马的日子才是人间最乐之处,素日里常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在街头纵马玩耍,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日子久了,也跟常混迹在酒馆欢场的简锦得了些交情,但说到底两人也没有多少好,此番萧玥如此纠缠,估计是有什么心思。
简锦道:“认得,只是刚喝了点酒,眼神不大好使。”
萧玥见她脸色微红,不由笑道:“我看你身边也没个奴才,正好跟咱们先去吃一杯酒,就在咱们常去的丹楼。”
简锦推辞道:“不成不成,再喝下去我就醉了。”
“怕什么?”萧玥倒是奇怪她今日的敷衍,嗤笑了声,“素日也不见你少喝了,今天邀你去,你若真喝得走不动了,我差几个奴才送你回府就是了。”
简锦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大哥突然管得严起来了,就今天出来也是求了好几回才应下的。”
她看萧玥脸色不佳,补充了几句道:“也不是我不给你这面子,只是你也知道,我大哥想来说一不二,他立下的规矩,我打死也不敢破。”
萧玥好笑起来,目光却在她脸上转悠了几圈,“以前没见你多听简照笙的话,怎么现在跟换了人似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她倾身而言,眉眼秀俊的脸庞也压了下来,唇角勾着的笑一下子映到她眸底,“或许不是你大哥的缘故,估计是看上哪家良家女子,做个样子罢了。”
简锦确实是被他目光里的躁动所迫,只觉在劫难逃。
她正想着托辞,萧玥却是没了耐心,使了个眼色让随从堵着她去了丹楼。
丹楼是京城众多花楼中极不起眼的一座,但里面的姑娘大胆而风骚,很得客人欢喜,所以常日里生意非常红火。
简锦被稀里糊涂拐了进去,上了顶楼一间屋子。
屋里有位素白雅裙的少女抱着琵琶唱曲儿,旁边桌上围了一圈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
一推开门,香炉暖流一股脑扑了过来,简锦脑袋越发晕了,却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萧二坐这。”
有人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简锦跟在后头,笑道:“哎呦这不是简二公子,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不见你人影?”
简锦随随挑了张座,“前几天病了。”
萧玥又按着她肩,迫着她面朝一个人,又朝对方说道:“这人就是常常跟你提及的简锦简二公子。简锦,这是段太守的儿子段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