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照笙见到这一幕,眼里阴鸷更重:“燕王这是要做什么,我管教我的弟弟,还有错了吗?”
楚辜似不满他骤然拔高的声调,微微蹙了下眉头,缓声道:“她也是本王推心置腹的朋友,见朋友被人打脸,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管。”
简照笙骤然沉声道:“那是她说错话,做错事,就该要受惩罚!若不然只能一错再错。”
就算低眉顺眼站在楚辜的身后,简锦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大哥的怒气。他口中的说错话做错事,可是刚才和萧飒的对峙?
萧飒在灵牌前敲锣打鼓,举止连畜生都不如,旁人都看不下去,又何况是至亲。
简锦垂下眼帘,努力克制住眼中的酸涩。
“她说错了什么话,犯错了什么事,要让甄侯下如此重的手。”楚辜乌沉沉的眼眸望着他,浑身不断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由得让人心里一提。
简照笙一时语塞,又有些怒道:“燕王,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这是我们甄侯府的家事,与您无关……”
说话间,简锦已从楚辜的身后站出来,朝他轻声道:“大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简照笙敛眉吩咐下人都退出去,楚辜知道简锦不想让他在现场,也便在外等候。灵堂内,简锦一双乌柔清澈的眸子将他望着,开口道:“我知道您气我不顾场合与萧大司马起争执,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多年来您一向是避他一尺,如今他却得寸进尺,竟当着流珠的灵牌敲锣打鼓,公然吵闹,流珠在地下的亡灵又岂会安息?”
她看着他,轻抵上牙关,执意问道:“大哥您扪心自问,这么多年的退让,真的有用吗?”
简照笙被最后一句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怒火丛生,当即回道:“你以为我不想骂他,你以为这些年我的退让都是心甘情愿?简锦你怎可如此纯真,若不是为你们,为甄侯府,为爹娘临终前的嘱托,我又怎会忍到如此地步!”
简锦知他多年来的辛苦,可事到如今,见他仍以牺牲要挟,不禁垂泪道:“大哥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可是流珠她为何放火自焚,您心中当真没有想过原因?”
自家亲人对堂争执,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刺进自己的心脏,简照笙高大瘦削的身躯晃了晃,面色惨白,眼里骤然窜出簇簇怒火。
他从未想到一直鲜有正形的亲弟弟会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若是她自重自爱,我自当拼尽性命也要给她一个好的归宿,偏偏她连腹中的孩儿都不知是谁的,你想让我这么做?要敲开一家家的门,问他们哪个是她腹中孩儿的爹?还是狠心打掉她肚里的肉?”
“简锦,你怎么不想想,这肉是从简家人身上掉下来的,是我的亲侄儿,我的血亲,我怎么能下的了这个手?”简照笙几乎哑了声音。
简锦鼻尖窜起一股酸涩,顿时百感交集,便在简照笙面前跪下来,轻声道:“我跟流珠瞒您那么久,是我们不懂事。”
脸上的泪珠掉在了手背上,凉得似乎要刺进肌骨中。心里再怎么不忍,再怎么痛苦,该说的也一定要说出来。
“您一直说为我们着想,为爹娘和府中上下着想,可您可否有真正想过什么才是为我们好,您一直苦苦维护的面子甚至是尊严,其实都是您在自欺欺人,一直以来就没有人在乎过这些——”
“住口!住口!”或许狠狠戳中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的秘密,简照笙脸色铁青,瞬间暴怒起来。
他们的争执声大得连灵堂外都听了进去。长寿担忧地轻问道:“王爷,是否叫人进去看看。”
“她不出来,就无需多插一脚进去,”楚辜幽幽一叹,乌眸里流露出一抹担忧,“毕竟是她的家事。”
而灵堂内,简照笙恼羞成怒的样子,是简锦从未见过,心中更是酸胀:“大哥不想听,可我还是要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不忍心见大哥困顿余生。”
简照笙一把拽起她的衣襟,眼瞳带红,五官都狰狞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