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陆无双满脸惊恐地爬过来,嗫嚅着,哭喊着,想拦断他接下来的话,长寿不给这个机会直接将她拎起,又往她双手上夹棍。
她当即惨叫起来。
楚辜冷眼看着她。
“可笑可悲的是,害死他的人正是他的亲生女儿和她的男人,”他缓缓说道,“你的男人夜里偷偷潜入郡守府,本是想与你厮磨,结果被你爹亲眼撞见,一气之下想要了结他,你在一旁看得心急,就抽起一旁的刀想要吓吓你爹,结果没有收好力度,一刀子下去直接了结他的性命。你说,本王猜到对不对?”
夹棍动着手上的肉,陆无双痛得尖叫,可嗓子里却不知掺了什么,声音都被堵住了,只能呜咽出声,一双眼里满是惊恐懊悔。
楚辜自然瞧清楚她的神色,心下顿时明了,未再逼她答案,只接下去说:“你母亲不知你父亲的死因,只以为他真是投缳自杀,绝望之下自刭而亡,你虽然悲伤欲绝,但也深知后半生再无倚靠,便将所有赌注都投在你男人身上。而他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潜入燕王府中,但他怕你猜忌,干脆随便捏造了一个宝藏的事情。”
说到这里,陆无双尖叫连连,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刺激。
楚辜冷笑道:“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蠢钝的女子,屡次纵容杀害你亲生父母的人,还甘心听他的话,也信了他的话。燕王府中从没有什么宝藏,他只是想借着宝藏的名义差遣你挑拨我与简锦的关系,继而渔翁收利,你却成了被牺牲掉的棋子。”
末了,他目光如炬地望着她,似乎要望到她心里最深处的阴暗之地,要逼得她无路可退,声音却缓和慢了起来,“陆无双,你可甘心?”
长夜漫漫,风里夹着雪,冷意透进她的身体里,却成了彻骨的痛。
陆无双喘息着倒在地上,泪水瞒过双目,模模糊糊间还记得那夜的情景,
爹爹低头看到插在心口上的剑,顺着看过来时那满眼的惊愕绝望,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母亲临死前都仍被蒙在鼓里,瘦如骨柴的手颤巍巍地扶上她的脸,告诉她下半辈子寻个好人家。
可母亲若是到了阴曹地府,碰上了爹爹,确实要要后悔这辈子生了她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她这一生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追求的只是一个情字,之前还冥顽不灵,这会儿听着楚辜的话,心里却冷得惊人。
她不信薛郎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更不信薛郎心里没有她,他说过事成之后要带她远走高飞,回孝州城,给爹娘筑一间庙,日日给他们上香。
到时候最后的罪过都可以消灭。
可是现在,现在好像是不能了……
陆无双压住指尖的剧痛,紧紧阖上眼:“既然我说什么都不信,王爷不如杀了我吧。”
楚辜见她死到临头仍在嘴硬,倒是不再逼问下去,微笑道:“你如此护他,应该是没有想过他已将你出卖。”
陆无双闻言骤然睁开眼,大惊道:“不可能,薛郎绝不会骗我!”
她希望从他嘴里能吐出希望的话来,楚辜却是深思道:“薛郎?他姓薛?”
脑海里似有片竹林划过,耳畔响起窸窣的风声,群蛇漫天游过来,这本已是骇人的景象,却是有个男人被群蛇簇拥而来,意态悠然,眉眼轮廓更是绝伦。
此人正是姓薛,叫薛定雪,他的失忆全拜他所赐,而书房里散落的信,想必是他之前入府时悄悄放的,又有意无意地告诉了简锦,想让她心底起疑,对他生出嫌隙。
薛定雪的用意不言而喻,他是想拆散简锦和自己,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何?
一道灵光倏地划过脑海,楚辜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