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侄女竟然已经提前在“梦里”见过自己了。
“侄女都梦到我什么了?”用手心蹭了一下头顶只有一厘米长的头发,言振国一脸好奇地问道。
端起面前的一杯热水,迟骋彦小口地吹着腾腾热气,蜘蛛吐丝般说道:“梦到你逼她做家务,还让她做苦力,整日不让她吃饱饭,而且心肠歹毒和她姥姥一起虐待她。”
“啊???”
言振国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眼神中的欣喜全部变成了错愕。
歹毒?虐待?
这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怎么会发生在侄女的梦里?
言振国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朋友的孩子也把他当成“弥勒佛”。
平日里,别说生气了,就连稍微大声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的公司又是扁平化管理,被他的情绪一带动,手下员工的活跃性极高,基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
之所以叫他“弥勒佛”倒不是因为他长得特别胖,而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弥勒佛一样憨厚,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亲近感。
言振国特别喜欢孩子,不仅把自己的女儿宠上天,隔三差五还会给别人家的孩子送礼物。
自己突然变成了恶毒舅舅?怀疑地打量了自己一番,言振国心里一阵委屈。
迟微微;“爸,爸?”
迟微微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像是一缕烟从楼上飘到迟骋彦的耳朵里。
“爸在呢,爸在呢!”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迟骋彦瞬间被士兵附体,在听到“长官”命令的一瞬间“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朝楼梯的方向走近了一点,迟骋彦尤其注意楼上的动静,生怕女儿会下来撞上言振国那张和善又倒霉的脸。
打开房门,迟微微还睡得有些迷糊,不过相比昨天而言,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迟骋彦往楼梯上迈了一步,想起客厅里坐着的言振国,却又退了回来,“是不是饿了?爸让刘妈给你做点吃的。”
趴在门框上,迟微微眯缝着眼睛。周末的天气正好,长长的走廊里沐浴着一天中最好的一段阳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迟微微又朝外走了两步。
迟微微:“我刚才听到你在跟人说话,是有客人吗?”
“那个……你,你言叔叔帮你找了心理医生,是医生到了。”迟骋彦解释道。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迟微微决定正视自己那一段黑暗的过去。和老爸聊了一个晚上,关于舅舅,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怖了。
现在已经不是在原来的世界里,就算舅舅和姥姥再刁钻刻薄又怎样?反正也伤不到自己。
有医生来为自己检查一下也好,起码可以让自己的状态能更快地恢复。
“言叔叔来了吗?”迟微微追问道。
看了眼坐在客厅的言振国,因为害怕侄女被自己吓到,言振国正慌忙地找地方躲藏。
沙发后面?不太行。
按摩椅?不够大。
酒柜?太透明了。
好端端来看侄女,结果却被逼得像小偷一样躲躲藏藏……这样窘迫的事,也只能发生在言振国身上了。
迟骋彦连忙摆摆手,说:“没没没,你言叔叔忙,今天只让医生过来了。”
“哦,”迟微微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才又退回了房间,“爸,记得帮我谢谢言叔叔啊。”
“行,没问题。”听到闺女这样说,迟骋彦朝着客厅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正在东躲西藏的言振国距离迟微微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哪用得着迟骋彦来传话?
听到侄女的感谢,言振国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也露出了甜甜的笑。
回到房间,等迟微微将门关上后,迟骋彦这才舒了一口气。
漫步走到言振国身边,迟骋彦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说:“听见没?我女儿多懂事,还让我谢谢你。”
迟微微是迟骋彦的掌中宝,平常做了不少令自己感动的事都没机会告诉别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可要好好地炫耀一番。
看迟骋彦神气的样子,活像幼儿园受到老师表扬的小胖娃。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言振国赞同地点点头,“好好好,我侄女懂事,最懂事了。”
打量着客厅那一张按摩椅,黑色的外壳上贴了不少非主流贴纸,这可一点都不符合迟骋彦一向简约的审美。
“这按摩椅花了不少钱吧。”言振国伸手在皮质靠垫上摸了一番,这手感着实要比人造革高级了不少。
抬起屁股,言振国刚准备坐下享受一轮被按摩的快感,哪知道衣服还没碰上按摩椅,就被迟骋彦给拉了起来。
“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要坐,回家自己买一个去。”拿起一块精致的眼镜布,迟骋彦仔细地擦拭着按摩扶手上的灰尘。
有些贴膜的边缘已经失去了粘性,他又赶紧用食指按了几下,试图让贴膜能坚持得更久。
言振国拍拍屁股,说:“小气,那我女儿给我买的酒,你也别想尝。”
大家都是成年人,却在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斤斤计较,简直像是两个争宠的小学生,在比着谁的女儿对自己更好。
“你快走吧,等过几天我再去找你。”迟骋彦自顾自地清理着按摩椅,末了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别一会我闺女下来,你吓到她了。”
活了几十年,言振国见过重色轻友的,也见过见利忘义的,像迟骋彦这样重“女”轻友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女儿奴啊女儿奴,对他可真的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