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后背一凉,嘴角的那一点得意瞬间僵硬,两边的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掉在桌子上。
拿起其中一张印有花朵纹路的纸,王冬梅前后检查了一遍。这纸张,确实和在监控中看到的一样,上面点与点之间连起的线都很平滑,一看就是细致描摹的结果。
什么小抄?从一开始就是刘佳看错了而已。
“不对!这不是她抄的那张纸,她肯定刚才把纸给扔了。”证据都已经放在眼前,刘佳还是不死心,还在继续坚持。
她不可能看错的,两场考试,每一场她都在最后几十分钟趁着老师在前面改卷子核对小抄。
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痛击迟微微的机会,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刘佳刚才还得理不饶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事实就摆在她眼前,但她并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那一刻,她宛如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军队,被潮水般的敌人逼到悬崖。只要再后退一步,她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看到她没了刚才的神气,迟微微心里一阵痛快,“扔了?那你要不要去卫生间找一下?或者去垃圾桶里再找一下?最好再拿去鉴定中心,看看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免得又说我赖账。”
迟微微的语气不容怀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对刘佳而言都是最沉重的打击。
纸巾丢在桌子上,王冬梅长舒了一口气。迟微微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之前就相信,作弊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和她扯上关系。
“刘佳,你现在高三了,自己知道吗?”抬起眼睑,王冬梅字里行间都透漏着对她的不耐烦。
本来就是班里成绩平平又不显眼的女生,非要三天两头整出一点幺蛾子出来。
一而再、再而三,这次为了给迟微微扣上一个作弊,还闹到监控室查监控。
别说自己脾气不好,就算换一个脾气好的班主任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办。”王冬梅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面其实充斥着对刘佳的责备和鄙夷。
上次找茬都惹了一身的麻烦,现在连班主任也厌恶自己。除了恐慌,刘佳的那颗小心脏里再没有别的情绪。
抠着衣服的一角,刘佳一直低头保持沉默。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陷入了尴尬。
“倒是说话啊?”王冬梅催促道。
“对,对不起。”刘佳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要是对不起有用,要校规干嘛?要班主任和校长干嘛?
王冬梅长叹了口气。桌子上还有好多卷子等着她批阅,这个周末她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她们之间的这点事。
“写五千字检查,周一交给我,顺便把你家长叫来。”王冬梅说了一句。
家长?
前面的那句话让刘佳自以为逃过一劫,但后面的两个字却让她心头一颤。
稍微提起头,刘佳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为什么要叫家长?”
“你这事儿我得往上面报一下。三天两头的找事,这次还闹到监控室了,我也保不了你了,这个处分单总要让你家长来学校签一下。”
翻开考场的卷子,王冬梅顺手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根红笔,“六班你也别呆了,让你爸妈再给你挑个班,我们班容不下你这么事多的人。”
处分,换班,两件事接踵而至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大的打击。
六班可是学校的重点班,各科老师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一群学生。要把刘佳从中剔除,无疑就是将她从其他老师心头的位置上摘出来。
这次,刘佳确实使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击,只可惜,这一下却打在了自己身上。
委屈地看着王冬梅,刘佳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已经想出了上百句想要挽留的话,但紧闭的双唇却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能说,王冬梅已经做出了决定,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只能让她更加厌烦。
“迟微微,你快收拾东西回家吧,时间不早了,赶紧吃饭。”批改着卷子上的试题,王冬梅随口关心一句道。
迟微微:“谢谢老师。”
看了眼身边的刘佳,那一刻,一直扎在心头的刺终于被彻底拔下来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对刘佳已经足够忍耐了,得到现在的这个结果都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
只可惜,她不能留下来好好地反讽她一番,真是不知道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享受得怎么样。
那一瓶红糖水,迟微微喝了个干干净净。
将瓶子洗干净后,她主动去贺琰的班级想要把瓶子还给他。
同学指了指墙角处几张凌乱的白纸道:“贺琰啊,他刚才被家里人接走了。”
今天考试,贺琰的东西本来都放在那些白纸上,就在过去的十分钟里,来了好几个人将贺琰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只剩下一堆没有翻过几次的书。
平常看贺琰的谈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想来,家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迟微微这样想道。
双手捧着那一只空瓶子,迟微微仿佛又感觉到了里面之前的温热。
只可惜,现在外面少了一层绿色的棉布罩。
——
出租车停在家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
为了这顿饭,迟骋彦可精心准备了一整天了。虽然没有动手做菜,可看在他在超市转了好几个小时的份上,这饭香也有他的一丝贡献。
“爸,姥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