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他的十一,曾经的朝颜郡主,当真可以卷入此事吗?

齐小观伤势不算重,但中毒已深,本已四肢无力,神智昏沉,此时听得通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地上爬起,扶了韩天遥的手臂站稳,高声唤道:“师姐!师姐!”

眼底竟有泪水滚了下来。

***

四周已安静下来,外面缓缓分开一条道,便见身着素蓝铠甲的一队凤卫奔入园中,当行一人骑着锦衣骏马,容貌俊秀,英气勃勃,正是济王宋与泓。

他神色凝重,却在见到被人簇拥出的施铭远时璨然而笑,“大半夜的,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小隐园还能如此热闹!”

施铭远已上前见礼,“微臣奉旨在此诱捕贼人,却不知殿下何以深夜到此?”

宋与泓笑道:“郡主归来,说请孤到这边看热闹,孤自然不得不来!”

施铭远目光扫过宋与泓的身后,便已看出其中只有两名是宋与泓亲信随侍,其他竟都是凤卫。

未必三千凤卫全至,但此时凤卫人数显然已经控制局面,且由济王领来,宫中禁卫谁还敢动手?

周围一时静寂如死,偶有一两声伤者的呻.吟传出,哆嗦如风中落叶。

但施铭远更顾忌着另一个人。他找了半日不见身影,遂问道:“朝颜郡主……何在?”

话音刚落,便见那边高楼上有人懒懒道:“我两年没在朝中,施相这是挂念得厉害了?”

高楼之内,有人如受电击,猛从椅子上站起,看向屋顶。

黑暗里,连藻井天花都看不清晰,更别说屋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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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长缨在手(一)

碧绿琉璃瓦簇出的屋脊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名女子。

雨过天青色襦裙,浅绯色披帛,简洁却精致的灵蛇髻上单单只簪一根碧玉兰花簪,清素到极致,却在那张如玉容颜的映照下,意外地张扬着不动声色的奢华。

银白月光染着裙裳,夜风高高拂起衣袂披帛,都成了她最天然大气的点缀。

韩天遥一双黑眸不由地灿亮异常,连原先冷肃紧抿的唇角都已温柔扬起锎。

出府与十相别前,他曾道:“我想看看你穿着雨过天青色襦裙,浅绯色披帛,盘着灵蛇髻,单单只簪一根碧玉兰花簪,便已清艳逼人的模样。”

如今,他的十一果然这样的装束出现在所有人跟前,居高临下提剑立于整座小隐园的最高处,长发飞扬,倨傲地俯视众人。

施铭远看着那消失两年却张狂依旧的女子,却有些透不过气,高声道:“郡主既然久不在朝中,必定不知朝中之事。如今韩天遥、齐小观聚众谋反,证据确凿,微臣奉旨抓人,还请郡主不要干涉!”

十一已坐到屋脊之上,随手提起手中酒壶饮了一口,听他说完了,才嘲讽道:“施铭远,你老糊涂了吧?哪有人聚众造反跑这荒山野岭来造反的?还奉旨抓人?圣旨何在,你倒是给一份我看看!”

施铭远笑道:“微臣奉的是皇后口谕……郡主若是不信,随微臣入宫一问便知!”

十一笑道:“我若要回宫见我父皇母后,还需随你入宫?也忒给自己脸了!当你的宰相管好你份内的朝政之事便罢了,什么时候手这么长,连皇上家事也要管?”

施铭远负手道:“郡主当真确定,你的事是皇上家事?柳……郡主!”

韩天遥眸光一闪。

十一的确说过她姓柳,宋昀方才一直唤她“柳姑娘”。

十一当年被迫离宫,显然得算上施铭远一份。

十一殊不介意,“好吧,不算皇上家事。但路过、齐小观却是我的家人。施铭远,你管了我的家事。”

施铭远扫过占了绝对优势的凤卫,“于是,你打算重整旗鼓,用皇后曾经最依赖的凤卫,斩杀奉旨前来拿贼的宫中禁卫?”

十一继续饮酒,微飏眉眼似微有醉意,愈发笑得瑰姿艳逸,“我斩杀皇家禁卫,坐实领着凤卫造反的罪名吗?不好意思,你太高看我,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反啊,我顶多……”

她忽抬手,竟从屋脊的另一面拎上一个被捆缚得结结实实的人来,悠悠说道:“你管我的家事,所以我也顺路管了管你的家事。我说施家兄弟,有没有什么要跟你爹交待的?”

那人嘴里塞的破布被取出,立时嘶声叫道:“爹,杀了这妖女……”

话未了,十一随手抓过他的发髻,将他的脑袋在屋脊上一磕,便听惨叫声立时堵住了他后面的诅咒和毒骂。

十一眼都没眨,提着他的发,逼着他的脸对着下方的施铭远,让施铭远看到儿子瞬间爬了满脸的鲜血,若无其事地问:“施相爷,你看如何?”

施铭远怒道:“你……你竟敢抓朝廷命官!”

十一道:“为何不敢?你敢抓我的人,我就敢抓你的人!何况本郡主亲自抓他,已经给他天大的脸了!你敢……给脸不要脸?”

“啪”的又一声,伴着施浩初的惨叫,竟是十一再次将他的头重重磕向屋脊。

又快又狠,全无半分迟疑。

施铭远骇然,叫道:“朝颜郡主,你先放开小儿,其他的事,待微臣请示过皇上,必会给郡主一个交待!”

韩天遥见齐小观愈发不支,一时再顾不得其他,向上唤道:“郡主,小观中毒了,毒势不轻!”

下方火把通明,十一早已察觉齐小观似乎受伤,此时听得韩天遥说起,如画秀眉微微一挑,便看向施铭远,“我数到三,不交出解药我割了令郎的脑袋!”

施铭远怒道:“你敢!”

十一将纯钧剑持于手中,对着月光细细欣赏,散漫道:“我敢不敢,你心里大约很清楚。我脾气一向不好,对你更犯不着装什么贤德扮什么善良。你儿子只是顺手抓来而已,砍了他脑袋还有你儿媳和你两个庶孙可以慢慢砍呢,只是嫌他们吵,一时没带这边来。我们慢慢玩,不急。”

“你……”施铭远大骇,再不想十一竟早有准备,趁着他不在府中时,不知用什么法子把儿孙尽数抓了,一时再不敢触怒于她,只得忍下口气道,“齐小观并非我所伤,我哪来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