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流光剑如蛇信般探出,当胸刺入他心脏,止住了他不肯住口的刺耳话语。

几乎同时,聂听岚也冲上来,举起剑来,冲那已经不再动弹的身体狠狠地扎入,提起,再扎入,再提起……

鲜血迸溅,她的衣衫顷刻满是血迹,连面庞都沾上了点点血珠。

但她似已麻木,只知一剑一剑地刺着,拔着,刺着,拔着……

直到拔不动了,她方坐倒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放声大哭,竟是哀痛之极。

赵池摇晃着身子站起,踉跄着走到韩天遥身畔,看着这绝望的女子,忍不住低声道:“侯爷,便是她真有过错……一个女人家到这步田地,这惩罚也该够了。不如……”

韩天遥面色泛着奇异的白,低垂着漆黑的眸子,正看着掌中孤伶伶的流光剑出神。

剑尖的血珠滴滴尽,雪白的剑锋便映出了近处狼藉的尸体、痛哭的女子,远处隐隐的青山、高远的天空。

剑成双易,人成双难。

凭他山清水秀,风光无限,与她并辔执缰、仗剑而行的人,再不会是他。

她已弃他,依到另一个男子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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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梅,雪影素心(一)

他必定也会弃她。

哪怕鲜血淋漓,痛不可耐,他也需将这个像刺一般长入骨髓的女人剜去。

可每每龙渊剑和流光剑一起置于跟前,他随手拿起的,始终只会是这把她从不曾说送他的流光剑羿。

“侯……侯爷……围”

赵池见他不理,只得再唤,却因伤重再也支持不住,一晃身差点又栽下去。

韩天遥一把将他挽住,黑眸转动之际,已恢复一贯的冷峻清明。

他还剑如鞘,解下背上的一个小包袱,掷到聂听岚身畔。

“里面有银两衣物,还有一种药膏,敷上后可以掩去本来容貌。你可以用它瞒过相府耳目,远远离开京城,找个小镇子,好好过完你的下半辈子!”

韩天遥说完,也不顾赵池还想说些什么,直接将他丢上马,自己亦纵身跃上,疾驰而去。

聂听岚大惊,踉跄地追过去,嘶声喊道:“天遥,天遥,别把我丢下……”

而白马驮着二人,已扬蹄奔得远了,转眼消失于柳荫高槐间,只剩了一道黄尘漫漫卷起,渐渐飘散在秋风落叶间。

聂听岚追了一段,便扑倒在地上,呛了一嗓子的灰尘。她干干地咳着,却又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呕吐起来。

她勉强坐起身,看韩天遥给她的包袱。

百两纹银,两套布衫,另有一对瓷制胭脂盒,里面是飘着青草香的药膏。

再无其他。

聂听岚听说过那药膏。

当日十一便是用它掩藏容貌,隐居花浓别院两年。

再怎样倾国倾国的容貌,敷上它后都会容貌平平,泯然众人。

韩天遥这是让她像十一那样,带着这些许银两,到京城外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冷清城镇隐居。

她必须像那些粗蠢无知的贱民,远离一切的繁华富庶,顶着副寻常的容貌,从此粗衣布服,甚至不得不嫁个粗陋的村夫,跟着营营役役,埋没一生。

她猛地将包袱掷下,哑着嗓子惨声呼叫道:“我不要!我不要那样子活一辈子!天遥,天遥,韩天遥,你不能这么对我!”

若最终只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六年前抛下韩天遥嫁入施府,这六年费尽心机受尽委屈,为的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

回头看一眼那边狼藉的尸体,她到底不敢去牵那没鞍没辔的拉车的马,勉强站起身来,正要觅路回京时,忽然眼前一黑,竟被一个大麻布口袋罩住。

惊叫挣扎中,但听有人在她耳边道:“想回施府?想找回你的荣华富贵?想把施家踩到脚底,把看不起你的人踩到脚底?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

聂听岚止住挣扎,屏住呼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外面的人便笑了笑,“聂大小.姐很快便会知道。”

聂听岚听得对方称呼为“聂大小.姐”,而不是“施少夫人”,不由略略松了口气。

而她看不到的外面,已黑衣人飞快地挪走地上尸体,解开拉车的马匹,又将车厢推倒在路边血泊处,堆上柴火引燃。

一场大火后,这里曾发生的一切都将湮灭无踪。

而聂听岚已被带上另一辆马车,飞快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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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节气交替,清宸宫前的梧桐落尽了黄叶,只剩了空空的枝桠如巨大的手掌伸向无垠天空,但宋昀特地令人移到清宸宫.内的两株百年龄的老朱砂梅却已开了,铁枝傲骨,幽香清绝。

十一兴起之际,便命人移了红泥小茶炉到梅树下,令侍儿收了梅上的雪烹茶,邀齐小观、小珑儿入宫品茶。

她戒酒后调养这几个月,气色终于好了许多,连面颊的伤痕也在太医和侍儿的精心调理下越来越淡,不细看已很难觉察。只有颧骨近眼角的那处伤的太深,颜色明显有异,她每每贴上翠钿或玉钿掩饰。

那翠钿以翠鸟羽毛制成,光华潋滟,玉钿则是珠玉所制,宝辉流转,都能将她的面容衬得明洁如玉,皎然如月,转眸轻笑之时,竟将旁边清艳绝伦的重瓣朱砂梅都比下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