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被激怒,抬起身子,剧烈摇晃起来,一时间落叶簌簌,凉玉咬住牙就力道翻了个身,一把拾起地上的剑,一剑刺入蛇目,“琼烟,你我都是残魂,看谁敌得过谁——”巨蟒吃痛,将她缠紧,重重甩在地上,她咳出一口黑血,手心滑腻腻的全是汗水,她一手紧紧扣住它的鳞片,扬手又劈一剑,这剑,砍在蛇颈。
趁它甩头过来,她冷冷一笑,将手里握着的一根银针用力刺进蛇头:“你给本殿的定魂针,现在还给你。”
巨蟒顿时头痛欲裂,疯狂摇摆着,再次抬身,铁了心要将她摔成碎片,她骤然升高,抬手拨过桌上的餐盒,下落的瞬间,酒壶翻倒,雄黄酒顺着石桌的边缘,淅淅沥沥地洒在蛇身上,巨蟒两眼闪烁着红光,拼命摇摆着头尾,缠紧了她,用力向下掼去。
“叮——”忽然有剑光一闪,蛇尾齐齐折断,一股黑血喷出。
琼烟腾起,凤桐立在下方,长衣飘飞,瞬间腾空而起,持剑在它腹中一划,它终于脱力,在空中疲软,凉玉坠落下来,他在石桌上一踏,伸臂接住。
他一手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持剑,在蛇的七寸处一刺,那蛇便死死钉在地上,开始方剧烈挣扎,最后慢慢不不动了,只余一口气,呼咻呼咻地喘息。
他半蹲下来,将她放在地上,见她满身的血痕触目惊心,不禁大怒:“不让你来,你偏要来!”
“玲珑与锦绣情同姐妹,关键时刻……若不忍出手……则坏大事,我……不放心……”她往他手中塞了一只琥珀舟,凤桐接过来,滑腻腻的全是血迹,“锦绣,我保住了……”
“别说了。”他神色渐冷,两指一翻,支了个仙障将她罩了起来,凉玉笼在光晕中,蹙了蹙眉头:“我不想耗你的修为!”他斜看过来,眸光沉沉,声音反倒轻柔下来,只是脸上一点笑影也没有了:“好生待着,回去再料理你。”
她晓得凤桐此番才是真的动怒,立即噤声,两手撑着仙障的边缘,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向外看。
凤桐侧身,将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琼烟放开,巨蟒瘫在地上,蛇腹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只余蛇头蛇尾,红色的眼睛忽明忽暗,喘着粗气。
他勾起嘴角,表情晦暗不明,提着琼烟的尾巴将它倒吊起来,手持长剑,在蛇头上划了几笔符咒,莹莹闪着黄光,蛇头剧烈挣扎。
他用剑制住蛇头,将一团白色光晕塞进蛇口中。
巨蟒慢慢不动了,软软地垂吊下来,宛如一条粗绳,慢慢透明。他放下剑,从地上将瘫软的锦绣的躯体扶起来,把渐渐消失的巨蟒向她身上一推。
“凤君——”她拍拍仙障,轰然又咳出一口血来。
他回头看她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手一拂,锦绣胸口的血洞慢慢愈合,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凤桐,但眼神充满怯懦。他看着她的眼睛:“起来,回房间去。今晚什么也没发生。”锦绣缓慢地点点头,顺从地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他的赭色广袖拂过石桌石椅,酒壶、酒盏,打翻的盘子和菜肴湮没成灰,消失在空中。石桌上倒映出明亮的月光,脚下的血迹渐渐变小,渐至虚无。
他转身回来,拾起剑,解了仙障。凉玉靠在仙障边上,微阖双目,他将她拦腰抱起,她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面上。凤桐蹙起眉头,回头将地上的血痕消净。
“啊……”
月色之下,宋伯花白的须发飘散在颊边,他眼神震惊,看着由远及近的二人,眼里渐渐浮现了些许泪花。
凤桐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横剑架在他脖颈上。
“咳咳……”凉玉用力睁开眼睛,拉住他衣角,“凤君,算了。”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不用晚辈提醒吧?”他勾唇微笑,而眼底却是肃杀的冷气。
他收了剑。宋伯却噗通一声跪下,两眼看着凉玉:“殿下!”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比划,眼窝深陷,眼里蓄满泪水。
凉玉低垂眼睫:“宋伯你记住,今夜没人来过。”
凤桐放在她腰上的手用力,等了片刻,化烟消失在天地间。
宋伯一人跪着,他抬起头,头顶是一轮满月,清晖四溢。恍然间又有一个小姑娘披着满身的星辉来了,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宋伯,本殿悄悄从后门进去,千万别告诉司矩啊!”他点点头,就看见她提着裙摆快步遁走的背影。
有时候她会给他带来热腾腾的饭团子,捧着脸看着他吃,他羞赧地冲她笑,她便喜道:“好不好吃?宋伯跟玉郎看起来年纪一般大,可是比玉郎和蔼多了——宋伯不信啊?玉郎会拿这——么粗的藤条打我呢!”她伸出手比划着,花冠上的星子闪闪烁烁。“宋伯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心里都明白的,对吧?”
她要走了,还回头跟他摆摆小手,露出贝齿,笑得粲然生辉,“谢谢宋伯给本殿开门,这是我们的秘密哟!”她伸出食指在唇上一点,眼眸里倒映着夜晚的月亮。如此天真无邪,宛如一道最轻盈的月光。
他嘴唇哆嗦着,以手掩面,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打戏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