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桐看她盯着月石出神,道:“先回去吧。”
“这便走了?好容易来一趟,不去我那里喝一杯?”火莲子脸上有些失望。
“不想去。”风桐把凉玉拽到身边,抬脚便要走。
“哎……是不想去,还是不便去?”火莲子一双血红的眼眸望着凉玉,眼里是促狭的笑意。
风桐望了他一眼,笑道:“光天化日跟两个罪人来往,你不怕,本君害怕。”
他携着她回到望天树下。此时人间已然黄昏,花界的一边仍然亮着,望天树如同巨大的神剑,将整个穹盖劈成两半。
他捏捏她的脸颊:“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阿矩,娘还有疏风……为什么都对凉玉这样好。”她的眼眸乌沉沉的,显得专注而认真。
他嗤笑起来:“你怎么不想,温玉和季北辰为什么对你这样坏?”
“嗳,我说正经的呢!”她气鼓鼓地跳下树来,又回头抬了袖子遮住眼睛,眯眼向上看,“凤君?”
他这才慢悠悠地下来,从怀里拿出那枚月石,伸手为她挂在额前,他的袖子拂过她的脸,所到之处酥麻麻的,有他甘冽的气息浮在鼻尖。
“喜爱你的人,自然愿意为你付出。”
他抬起她下颌,想看看那枚月石戴正了没有,却忽然瞧见她脸上已经红云没顶却不自知,犹自强装镇定。他心里微有惊诧,不禁微微松开手。
“啊,我知道了,凉玉总还有人喜爱。”她轻快地接道,画蛇添足,蹩脚不堪。她看了看他的眼睛,在静默中逃避地向下望去,只盯着脚尖。
他静静看她半天,忽然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月石在额上一晃一晃的,闪烁的光晕映在脸上,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独独想着,回到人间的第一个夜晚,是注定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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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在一边挽着袖子画画儿,神情专注,两眼紧紧盯着纸面,只发出呼咻呼咻的鼻息。
凉玉将她的笔扳正了,才接过啼春递来的请柬,瞥见落款,皱了皱眉:“郑贵妃,她不是失宠了么?”
鸣夏笑道:“这深宫里的女人有的是心机,沉沉浮浮是常事,这不是又得了帝王心吗?”
月底围猎,皇帝竟然要带着柔弱的郑妃,也不知是打猎还是红袖添香。往年秋围,雄健的萧老夫人从未缺勤,可今次换了凉玉,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你们说,要是推了如何?老身才从马上跌下来一次,摔得半死不活,看见马就有阴影呢。”
鸣夏犹豫道:“信函上说,郑妃特意讨了恩典,特许老太太坐车。”
啼春压低声音:“老太太恐怕是不大记得了,往年秋围,并非去打猎,而是昭告西南十六军,应侯府的老夫人身体强健,精神焕发。”
凉玉意会,应侯的军权虽说由云戟掌握,可萧老夫人半生戎马,是建立这支劲旅的主人。这一次堕马,已经惹出无限猜疑,若是再推脱不去,旁人必定以为应侯府大势已去,虎视眈眈,反而给她这儿子添麻烦。
虽说阳寿只剩三年……能护他们一日,便护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