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她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几乎可以从中窥见他的全貌,再光滑明亮的曜石也不过如此。朗月嘴唇开合,一动一动,“你的道理太多了,我只知道一个——没有法力的人,切勿以卵击石。”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怔愣的模样,那无辜的神情凭空生出几分娇憨,凭谁见了都要心软。却脸色一变,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拿硬物猛地抵在他喉间,压低声音道,“劳世子再听一句大道理:小心阴沟里翻船。”

她力道极大,近乎压上全身的力气,像一头蛮横的小兽一般,他近乎是立即发力将她推开,那利器仍是划破了他的脖颈。要是再晚片刻,恐怕他的脖子已经被生生割断。

他冷冷逼视她,她手上的东西落在地上,染了他的血,啪的一声轻响——正是他下午碎掉的玉佩的碎片。

他抚着自己的脖颈,血染了他手指,他眯起眼睛,“你倒会就地取材。”

她气喘吁吁地微笑,那笑容竟然宛若修罗,嗜血而妩媚。

朗月面上的阴鸷渐渐淡去,再次笑起来:“啧,女人真可怕。”他闪开半步,“请吧。”

凉玉几乎是一股风似的擦过他跑了进去。

刑室在雾松宫西廊深处,下有密道,不见天日。她顺着密道飞掠而下,一脚踹开门,满室的猩红的颜色猛然间刺痛她的眼。

“大胆!谁私自闯入——”话音未落,早被长剑贯穿,绣鞋将她踩在脚下,她反身一挑,又将另一个人掼倒,以剑勾着衣服,伸脚一扭,便听得见骨骼破碎的声音。

如此一路,谁敢挡她,她便斩谁于剑下。走到深处,白色绣鞋已然浸在血中,黏黏腻腻,湿湿稠稠。

“你……你是何人?”一个宫女手上还握着马鞭,站定在刑架旁,有些胆寒地向后退了半步。

凉玉面色莹白,嘴唇红润,唯眼眸漆黑,瞳心泛出一点红色,像极了某种发狂的兽类,她提剑一步步朝她走来,小嘴一开一合:“你猜。”

那宫婢步步后退,面孔扭曲了形状,“莫不是多勒公主……”

她笑了起来,站定,伸手夺过那宫婢手里的马鞭,扬鞭子抽在她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掼倒在地,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直刺得人耳膜发痛。

“谁给你们的胆子,嗯?”她并无表情,似乎对那叫声充耳不闻,又是一鞭落下,眼里的赤红愈加深重。

忽然有一只带血的手阻住她的手腕,她微微偏过头去,“凉玉,行了。”

她始终不敢看他,此刻终于抬眼,凤桐身上鞭痕密布,密密麻麻殷红一片,他脸上毫无血色,眼底漆黑,如寒潭沉星,却是深重的惊痛,倒映出她幽幽的人影,“不能再杀了。”

她几乎是立即回身,颤抖着手挑断他身上的绳子,伸手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脸上晃晃地显出一个虚弱的笑,“凤君不要管,我回头多做几个纸人。”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脸。”他勉力站稳了,颤抖地伸手抚摸她的脊背,像是要捋顺猫儿炸起的毛,语气中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我看你要入魔。”

她仍是瞪大眼睛喃喃:“怎么会?”脸上盘桓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他心痛如斯,强撑着提着气,伸手捏紧她的肩膀,语气发狠,“你听不听本君的话?”

她抬眼看他,有点恍惚委屈,仿若一个懵懂的孩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白白受了斥责。

恍惚之间,他心绪已乱成一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