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不做贤良妇
作者:萌吧啦
1一生榜样
柳檀云这名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她出身尊贵,为人安分随时,温婉大度,实在是梁京中一等一贤良人。
上至公侯家,下至黎民家,哪一个教导女儿时不说:“你瞧瞧人家晟安公家女儿如何如何。”亦或者“你怎不像忠毅侯家少夫人那样那样。”
柳檀云这名字声名远播,也多有赖于她生在一个好时节。
三王之乱后,天下太平,梁京里公侯伯子爵又恰得了重赏晋升,哪一家养女不可着劲往富贵上娇养,往日里六个丫头就够服侍的了,偏与别家比着凑成十二个,也不管多出来的丫头成日里做些什么,各家一意要在“什么样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上较劲。
于是乎,京中女儿娇惯的很,不是善妒就是小性子、娇气,嫁了人,夫家不是不得安宁,就是子嗣日益稀少,闹得有些人家不敢娶了那些金玉堆出来娇惯女儿,只敢往京城外择媳妇。
柳檀云恰就是这些娇惯女儿中的佼佼者,身为晟安国公府之女,身份尊贵,却不仗势欺人,为人端庄宽容,贤良大度,孝顺仁义,很是旺家,进了忠毅侯府十四年,自己给忠毅侯世子添了两个男嗣不说,还令家中妾侍生下五个男儿。上至公婆,中至夫君,下至仆役,没有一人不对她交口称赞的。
只这事,就令烟火不旺的人家羡慕不已。
永泰三十三年,此时众人口中妇人的榜样柳檀云正在奋力地挣扎着生孩子。
因她素来省事,是以此时虽是酉时,正是满府男丁从衙门回来,女人料理完家事的时刻,柳檀云门外也无一人等候。
便连柳檀云之夫骆丹枫,也觉她早生过两子一女,此胎必然顺利,于是闲在书房中,一边饮着美酒,一边听旁人新送来的美貌娈童唱小曲,一边等着等会子下人报喜信的时候打赏了下人。
柳檀云自己原先也觉自己这胎该十分顺遂的,谁知挣扎了半日,也没让那腹中孩儿落地,于是她心里隐隐有了不祥之感,渐渐的,就觉身上力气再也用不上,那孩儿就如在她腹中扎根一般,只是不肯出来。
柳檀云只觉舍尖发凉,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盛,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一女两子,待要咬牙交代后事,就觉眼前模糊起来,渐渐地手脚也轻飘瓢地浮起来,心中牵挂着儿女,却只得无可奈何地驾鹤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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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三年,梁京城北的晟安国公府中西北角。
经了两夜,晟安公长子柳孟炎守在产房外,心里因太医说妻子吕氏腹中有两子,内心万分焦躁,唯恐出了岔子。
那边厢晟安公之母柳老夫人顾氏再次使了人来问:“两日了,小少爷还没落地?”又说“国公爷六十大寿就在明日,万万不要出了差错才好。”
因那来传话的人是顾氏身边的老人,柳孟炎虽不喜她这副嘴脸,却要强撑着笑道:“红袖身子骨素来结实,必不会有事,还请妈妈劝祖母安心。”
“再结实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这岁数才生头胎,可是要命的。”那婆子说完这话,也就走了。
待那婆子走后,柳孟炎顾不得去想那婆子的话,就忙问从产房出来的媳妇吕氏如何了。
那媳妇道:“还请少爷再耐心一些,待奴婢拿了人参给少夫人含着。”
柳孟炎心中一凉,暗道那三寸长、一指宽的人参已经叫吕氏含下整一根了,怎还不够?想着,忙叫人再去拿了人参过来。
待到午时,房中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柳孟炎心中一喜,待要等着下一个婴儿啼哭,又久久等不到。
半日才有稳婆出来,见那稳婆面色不好,柳孟炎心中一沉。
那稳婆先说:“恭喜大少爷喜得贵女。”
柳孟炎听说是女儿,心中就有些失落,想着还有一个,就赶紧问:“红袖如何了?可是尚有一子在腹中?”
那稳婆嗫嚅道:“少夫人另生下一没缘分的小少爷,那小少爷生下便没有气息,且身子骨瞧着也比小千金小上一半。”
柳孟炎一怔,却说不信,一定要稳婆将那没缘分的儿子拿来瞧瞧,稳婆媳妇等人劝了又劝,终究用盆子端出一个瘦瘦小小才比巴掌大的男婴身子。
柳孟炎沉默许久,开口道:“将他处置了吧,跟老夫人老爷夫人报喜,说太医诊错了脉,少夫人腹中只有一女。”
下人们答应着,有些掩护着将那男婴藏在血水里送出府处置了,有人慌张着强作欢喜地去府上各处报喜。
半日,晟安公叫人捎信,给那女婴命名为檀云。
2家内恩怨
柳檀云醒来时,已经到了她满月的时候。
先前将近一个月她懵懵懂懂,似醒非醒,如今彻底清醒过来,瞧着身边四个奶娘只有赵钱孙三个是认得的,且三人相貌年轻许多,立时就明了了自己的处境。
知道自己约莫是死后重新投的胎,且又恰好再投胎到自己身上,柳檀云倒是十分镇定地认命了。
旁的都好,便是对骆丹枫,她也没有多少留恋,虽夫妻彼此敬重,但到底没说过什么知心话,也算不得恩爱夫妻;只是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却叫她放心不下,将梁京里的人家想了一回,又将骆家长辈的心思思量一番,想着自己个已经将人媳妇能做的都做了,下面凭骆家要娶了谁给骆丹枫做续弦,也难有人比得过她,如此,自己虽死了,也能压着那后来人一头;再者说,依她看来,那骆家长辈定要依着她的性子给骆丹枫再寻续弦。如此想着,她心里就安定了,暗道若随了她,那续弦即便不能将她的儿女视若己出,也不敢欺负了他们。
将自己身后之事替儿女思量完,柳檀云见四个奶娘齐齐进来,看了她们一眼,因钱妈妈是四个奶娘中的头领,柳檀云懂事之后,多是钱妈妈照管着柳檀云,因此柳檀云与钱妈妈熟稔的很。
只是虽是熟稔,却不亲密。
原来钱妈妈是柳老夫人那边出来的人,此人行事看似方正,却爱借着柳老夫人那边的威风镇压其他三位奶娘。且素来爱跟柳檀云提她母亲钱嬷嬷当初是如何伺候柳老夫人的,柳老夫人自幼又是如何如何做的。便连柳檀云也要谦让她三分,不然这钱妈妈虽不动声色,也要闹出一场是非来。
柳檀云对其他两位妈妈却不大相熟,依稀记得这赵妈妈最是嘴碎,主人家的鸡毛蒜皮也够她与外头人说上几日,孙妈妈最爱吃酒打牌,为这事耽误不少差事。这两位妈妈随着柳檀云进了骆家,也没少给柳檀云惹事。后头柳檀云在骆家羽翼丰满了,就借着奴大欺主,将这两人都打发了。
至于那眼生的李妈妈,柳檀云望了她一眼,见这几日都是这李妈妈周到地指点着其他三位如何,暗道如今这位李妈妈才是四个奶娘中的头领,心想论起周全谨慎,这李妈妈绝不输给钱妈妈,但最后却被钱妈妈压下去,被其他三个挤兑了,说来说去,大抵还是因李妈妈是吕氏带过来的人,论起在柳家的势力不及那钱妈妈。
却说这晟安国公府才落成不过二十年,何以府中势力这般错综复杂,连做个奶娘都要明争暗斗一番,那就要从这国公府的老底说起。
未得国公这爵位前,柳家便小有名气,不为旁的,乃是因顾家之女竟下嫁做了柳家妇。
三王之乱前,顾家乃是第一名门望族,族中出过两位皇后,若说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