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孟炎见欧华庭不住地看自己,心里也煎熬起来,权衡一番,终究不肯得罪了柳檀云,气道:“不知好歹!”说着,就做出气恼模样,假意向书房去。
吕氏顾不得看柳檀云与欧华庭拌嘴,忙去劝着柳孟炎。
欧华庭眼睁睁看着靠山走了,憋着嘴,又不敢哭。
柳檀云也不理会柳孟炎,只在心里想着柳孟炎当真是出了名的会躲事,这躲得当真是不着痕迹,又问欧华庭:“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迎儿忙跪下磕头,因柳孟炎、吕氏都不在,也不敢胡说,就开口道:“姑娘……”
柳檀云指着迎儿道:“掌嘴,叫你开口了吗?”
小一听柳檀云说掌嘴,就去打了迎儿两巴掌。
欧华庭吓得脸都白了,傻傻地立在一边,瞧着迎儿脸上红了起来。
柳檀云扫了眼欧华庭,对欧华庭招招手,道:“欧少爷,你来说说。”
欧华庭见柳檀云冷着脸看他,哇地一声哭出来,哭道:“玉楼叫迎儿姐姐说的,是玉楼,不关迎儿的事。”说着,搂着迎儿就大哭起来。
柳檀云闭了闭眼,到底是正值佳节,且又想念孩儿的很,心软了一下,对欧华庭道:“欧少爷擦了眼泪去请父亲母亲过来过节。”说着,就云淡风轻地重又坐回座位。
画扇几个都疑心怎这么一会子柳檀云就好了,虽有疑心,却不敢问,忙哄了欧华庭去请柳孟炎、吕氏回来过节。
柳孟炎与吕氏回来后,都不过问方才之事,陪着柳檀云、欧华庭草草吃几口菜。
柳孟炎待要说散了,就听柳檀云道:“父亲,我的好处。”
柳孟炎不耐烦道:“不是给了你玉佩了吗?”
柳檀云道:“那个不算。”
柳孟炎一噎,劝自己莫与不懂事的小儿计较,就道:“回头叫你母亲给你送去。”
柳檀云答应着,又笑道:“迎儿随我过去吃月饼。”说完,就着拉着迎儿去她院子里。
迎儿忐忐忑忑地随着柳檀云过去,也不知柳檀云到底要怎样。
柳檀云留了迎儿半日,也不与她说话,只在心里想着今日欧华庭说话并未避着人,只怕明儿个外头人就都知道玉楼的事,若是当真不处置此事,岂不叫人以为自己好欺负,坏了自己先前那厉害的名;这会子要处置,那口说无凭,且欧华庭主仆又养在他们院子里,就似是有心要冤枉玉楼一般;左思右想,就觉此事该由着小顾氏去处置,既然是她纵着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滋事,就该叫她也不好过。想完了,心里就有了主意,随后瞄了眼不住战栗的迎儿,也不屑理会她,就叫人送了她出去。
26借刀杀人
当日晚上柳檀云也没说要对迎儿、欧华庭、玉楼怎么着,于是吕氏等人就渐渐放了心。
待到第二日,小顾氏那边果然听说这边的事,小顾氏一边幸灾乐祸,乐得瞧着大房节日里不痛快;一边说玉楼冤枉,拉着玉楼来讨公道,闹着要叫欧华庭再说一回。
欧华庭瞧见小顾氏这样大张旗鼓,哪里敢再说,又委委屈屈地哭了一会。
过了两日,这事淡了,柳檀云随着柳老太爷读书,不时喊了柳绯月过去。
柳老太爷笑着夸柳檀云长进了,知道照顾妹妹了;戚氏、小顾氏虽不喜瞧见柳绯月处处听柳檀云的话,成了柳檀云的跟班,却也巴不得柳绯月多跟柳老太爷亲近。
因柳绯月的奶娘丫头也不敢惹了柳檀云,拣着空子,柳檀云偷偷地跟柳绯月说了许多话。
一日,柳绯月哭闹着再不肯穿男装,做男儿装扮。任凭奶娘哄了许久,只是不依。
小顾氏正因哥哥顾二老爷出事心里担忧的不行,本就急躁,又听柳绯月那聒噪的哭声,心里就不耐烦,叫丫头去说了两回,后头亲自过去,先是好声好气地劝,后头听着柳绯月呜呜咽咽地说玉楼要生弟弟等等,就蹙起眉头,瞧着玉楼那胆战心惊模样,心里有了底,叫旁人退出去,安抚了柳绯月,就问:“玉楼什么时候要生弟弟?”
柳绯月道:“倚楼帮玉楼生弟弟,姐姐说我不用再穿这少爷的衣裳了。”
小顾氏一听姐姐,就知道柳绯月喊的是柳檀云,不是柳素晨,堆笑道:“檀云哪里会知道这事,定是她哄你呢。再说你穿这衣裳是为了保你的命,不是为了旁的,便是有了弟弟,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檀云可跟你说她打哪听来的这话?”
柳绯月想着柳檀云的丫头都说少爷的衣裳不好看,就不肯穿,打着嗝道:“姐姐说是欧华庭身边的迎儿说的,迎儿说倚楼蘀玉楼把着门,叫父亲跟玉楼在一块生弟弟呢。”
小顾氏伸手一巴掌打在柳绯月脸上,怒道:“这话云丫头也敢说?”因想着柳檀云年幼,又气那迎儿不知好歹。
那边厢,倚楼、玉楼两个方才在屋子里听了柳绯月断断续续的话,心里先是惊涛骇浪一般,随后各自安定下来。
因柳绯月说话本就奶声奶气含糊不清,又哽咽着,一时半会也分不出究竟是说的玉楼还是倚楼,于是这做贼心虚的两人,就依着自己个的心思,将那话听成了“倚楼要生弟弟”。
又因倚楼先前悄声跟玉楼说过她约莫是有了,是以玉楼倒是不蘀倚楼担心,又不知柳绯月连着她也说了,待被小顾氏喝令出了柳绯月屋子后,玉楼反倒安慰倚楼:“怕得什么?如今夫人最想的还不就是咱们房里先生下小少爷,你如今已经有了,便是功臣一个,夫人只有疼你爱你,没有恨你的。便是一时恼你,你忍两日,那气恼也就散了。”
倚楼也觉自己有了依仗,小顾氏不敢对自己怎么着,就对玉楼道:“还要劳烦玉楼姐姐蘀我多求求情。”
玉楼笑道:“那自是当然,只盼着你日后莫要忘了我才好。”
倚楼笑说:“玉楼姐姐的恩情妹妹自然不敢忘。”说完,随即微微蹙眉:“也不知三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玉楼道:“只怕是哪个多嘴的东西说漏了嘴,无妨,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总有我蘀你说情呢。”
这两个丫头彼此安慰着说了一些话,后头瞧见小顾氏出来,忙端正站好,都小心翼翼地看小顾氏的脸色。
小顾氏气冲冲地出去,瞧见了倚楼、玉楼,冷笑两声,心想这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竟是联手对付她一个呢,待要寻柳太夫人告状,先告欧家的丫头没规矩,又站住脚,走到自己屋子里,叫了自己的奶娘赵妈妈来,与她商议一通,都觉那玉楼是发作不得了,还该教训教训倚楼,免得丫头们有样学样。于是先叫了倚楼进来,待倚楼进来后,就先发作起来,喝道:“跪下!”
倚楼忙小心跪下,手似有若无地护在肚子上,倒是不怕小顾氏对她做什么。
小顾氏冷笑道:“你帮着玉楼做了什么?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可是舀着我给的月钱,又不长进地拜了个丫头做姨娘主子?还是你们两个是一路货色,就在一起做妖要怪地哄坏了老爷?”
倚楼一头雾水地看着小顾氏,随即忙先对小顾氏坦诚道:“夫人,这不干玉楼的事,全是奴婢……”
小顾氏一巴掌扇过去,啐道:“死丫头,果然是你拉纤保媒呢,这当口你自身难保,竟还想着蘀她开脱,人家有了护身符,还用得着你掩护?”说着,心里气不过,想着自己不能奈玉楼如何,难不成连这个丫头也收拾不得了?想着,就又打了一巴掌,随即坐在一旁,喘着气叫自己的奶娘赵妈妈打。
赵妈妈卷了袖子就上前招呼在倚楼身上,骂道:“小蹄子,枉费夫人这般疼你,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倚楼身上吃疼,躲了一下,就喊道:“求夫人看在奴婢肚子里的……”话没说完,因自己躲了一下,肚子上就被赵妈妈踢了一脚,于是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就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