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檀云笑道:“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但我那的妈妈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二嫂子要什么样的,只管过去选,选了哪个再给她们一些赏钱就是,也免得一群人围着二嫂子要赏钱,又赚了二嫂子一笔。”
何二少夫人笑道:“那也不值个什么。”
何三少夫人见一向素来不多言语的何二少夫人心里竟是早打了如意算盘问柳檀云借人,心里愤愤不已,暗道人果然都要捡着高枝飞的。
何夫人不喜何三少夫人挑事,这会子也不护着她,说道:“既然如此,老大媳妇那边也要针线上的人,且她又抱怨脸上长了东西见不得人,我便出了银子,请了你那边的妈妈给她调养身子。”
何三少夫人一怔,随即咬牙不吭声,暗道她当真是傻了,何夫人摆明要向着柳檀云的,她又没那胆量跟柳檀云针锋相对,这可不就得受了何夫人不待见么。
何夫人见也没了旁的事,便挥手道:“都回去吧,你们爱用老六家什么人,只管自己跟她说吧,总归她那边梳头的、串珠花的、挽面的、接生的样样都有。”说着,就叫众人退下。
柳檀云随着众人起身,待旁人走后,便到何夫人身边坐下,心知这回何夫人虽向着她,心里却也恼了她,于是就陪在一旁坐着。
何夫人叹息道:“也怨不得老三抱怨,这事是你们理亏,当初我便说不叫带了这么些人过来,你一时半会又用不上,白着了人眼做什么?”
柳檀云笑道:“这会子用不上,等用得上的时候就有的急了。”说着,又给何夫人揉着肩膀。
何夫人见柳檀云笑容满面,便悻悻地扭过头,挥手将她的手拂开,说道:“我并不累。”说完了,便支着头,不去看柳檀云脸面。
柳檀云笑道:“母亲可是为小皇孙担忧?”说完,见何夫人扭过头来,就接着道:“依我说不如防患于未然,那才生下来的小皇孙跟太子妃远着一些,且饮食起居要跟大皇孙、太子妃迥然不同,这么着,兴许小皇孙就不会生病。既然没人说那病到底过不过人,就该一防着太子妃将病过到小皇孙身上;二防着是太子妃素日里没注意的哪一样习惯滋生出这病来。”
何夫人先还在心里气柳檀云的行事叫她为难,此时听柳檀云提起宫里的两个小皇孙,便忍不住将方才的事抛在脑后,一心想起小皇孙来,忙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但大皇孙原是太子妃照料的人照料的,那人是伺候惯了太子妃的,少不得将大皇孙当做太子妃一般服侍。”说着话,便想该劝着太子妃换了法子养那新生出来的小黄孙。
柳檀云看着何夫人思量这事,瞧了瞧日头,暗道今日又寻到要跟何夫人说的话了,这话头一开,定能说上一日,这么着每常陪着何夫人说话,何循也不会再没事担心她们婆媳不好相处了。想到何循,不由地又惦记起柳绯月来,心想不知何循在骆丹枫那边探明白骆丹枫的心意没有。
柳檀云这边依着何循的交代跟何夫人说着话,那边厢,何循从衙门出来后,便去了骆府,没一会子就有人领着何循去见骆丹枫。
到了骆丹枫的书房里,先闻到一股子药味,随后,便见骆丹枫趴在床上,手上舀着一本《论语》。
何循直觉地认定骆丹枫手上的《论语》是才舀过来做样子的,待骆丹枫的小厮退下,就笑嘻嘻地说道:“这小厮相貌周正的很,越发将你衬托的跟个仙人一般。”说着,有意拉开骆丹枫身上的被子向里头看,见骆丹枫并未穿裤子,臀上有几道血印子,就唏嘘道:“就这几下子,妹夫就卧床不起了?”
骆丹枫忙将被子压下来,斥道:“有辱斯文,你今日做什么过来?”
何循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说道:“你躺在书房里不回后院,可是存心给我小姨子脸色看?”
骆丹枫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者说,这事跟你不相干。”
何循说道:“哪里不相干了?你妻姐要打上你们家门呢。”
骆丹枫一怔,忙道:“这事……实在跟你们不相干,你劝着……妻姐别经惊了府里的老人。”说着,心想当初柳檀云打上何家门,后头何家人去柳家赔礼道歉的事京里人皆知道,只不知当初何家为何要那般忍着柳檀云。
何循见骆丹枫不肯对他说这事,就说道:“红叶给檀云写了信,信里说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听说你欺负了燕卿?”
骆丹枫本当骆红叶许久不见柳檀云,早已跟柳檀云生疏了,没成想这样的事骆红叶还说给柳檀云听,于是涨红了脸说道:“莫信了红叶的胡言乱语,我并不是那等色迷心窍之人。”
何循问道:“那跟莫家少爷的事呢?”
骆丹枫见骆红叶是将所有的事都说出去了,忍不住骂道:“那臭丫头!”骂完了,又想逸王不定怎么想骆红叶呢;转而又想那丫头越早嫁出去越好。
何循袖着手问道:“当真有那事吗?”
骆丹枫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何循笑道:“伪君子。”说完,见骆丹枫冷了脸,就问道:“你说莫家是个什么心思,我当你家跟莫家就差撕破脸了,怎他还要跟你结交?”
骆丹枫说道:“天下的事,分分合合,谁说得清楚?依我看,莫家是广撒网,想着勾搭上几家是几家。”
何循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等他们不撒网了,那定是寻到勾结的人了。只可惜莫家之富……”说着,想到莫家要依附了旁人,又不免蘀太子担忧,“你说,若叫莫家一直这么广撒网下去,莫家会得罪哪些人家?”
骆丹枫头抵在枕头上看向何循,说道:“得罪到不至于……”
“若至于了呢,要得罪哪些人家?”
骆丹枫会意,笑道:“就算是睿郡王府、安阳王府也有管不着的事。那些皇商哪一个不跟京里的人家有些来往,若叫他们知道莫家是要抢了他们在京里的地盘,这还得了。
何循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着,若是有人使坏,存心挑拨起来,叫莫家结了仇,然后仇家在莫家送到宫里头的东西里使坏,引得陛下留心到宫里有太多莫家的东西,陛下会不会要打压了莫家?”如此,莫家识趣,也该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
骆丹枫连声说是,心想这么着,莫家定要再去逼着安阳王府处置这事,兔子急了还咬人,安阳老王爷若被逼急了,兵走险招,暗中除了莫家也不一定。如此,骆家也能少了心腹大患。
何循见骆丹枫也赞成这事,就说道:“既然你说是,那就由着你处置这事吧,你们家位高权重,不是我们那样的人家比得上的。”
骆丹枫急忙起身,牵扯到身上伤口,又连声呼痛,随即躺下说道:“主意是你出的……”
“但我们家没那能耐办这事。妹夫,咱们可是连襟,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自然是能者多劳。”何循笑着说道,见骆丹枫在被子里扭了扭身子,想起柳檀云的吩咐,就说道:“妹夫可是想着给自己平冤昭雪?”
骆丹枫自嘲地一笑,说道:“你不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着,又想自己过这日子的源头,还是因何循那口子早年教唆骆红叶、柳绯月惹出来的。
何循笑道:“那妹夫想过什么日子?”
骆丹枫自认为自己跟何循不过是连襟关系,并不是什么知交,不肯跟何循说这些事,有心调开话头,就说道:“莫家……”
何循砸吧着嘴,说道:“难不成妹夫连个女人都管教不好?想由着外人蘀你管教?”
骆丹枫铁青着脸说道:“循小郎,你莫管闲事。”
何循说道:“都说了是我小姨子的事了。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事?”
骆丹枫扭头不搭理何循。
何循笑了笑,忽地起身要掀骆丹枫被子,骆丹枫忙扭着身子要抢被子,嘴里想要喊送客,又被何循捂着嘴,挣扎了一会子,听何循在他耳边说要将骆红叶诬陷他的事宣扬出去,唯恐叫外头笑话骆红叶,忙住了嘴,示意何循坐好后,重新躺下,身后的伤疼得更厉害,隐约觉得背上的几个伤口又裂开了。
“就打算叫柳公教训了绯月,叫她知道何为妇德两字。”
何循笑道:“你莫以为绯月诬赖你,你就清白了。你调戏燕卿,指不定是因燕卿没长大,不像个女人,反倒像是个小子,就是红叶她们没往这处想罢了,若想了,舀了这话说,你也……”
骆丹枫急忙说道:“我并不好那一口。”说着,因当初好奇跟同窗也试了一下,这话就有些心虚,急忙道:“不过是厌烦绯月无事就喊我狐狸精,想叫她老实一些罢了。只告诉了两家祖父,并不打算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