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丹枫摇头说道:“告诉你这个做什么,你该有点长嫂为母的样子,将正经事好好教教红叶,莫挑三挑四的,撺掇她胡闹,那逸王府可不是自己家,能够由着她的性子胡闹。”
柳绯月见自己一心为骆丹枫的妹子思量反倒挨了骆丹枫一通训斥,于是也不耐烦起来,嘟嘟嚷嚷地将柳檀云今日交代她跟骆丹枫说的话说了,就去床上躺着去。
骆丹枫听说骆老夫人竟然掺和进了宫里的事,且逼得太子妃要亲自下厨给皇孙做饭菜,心里不由地害怕起来,又怕是柳檀云无中生有,于是忙再去问柳绯月,见柳绯月躺在床上背着他不言语,就说道:“这事非同小可,你且将这事来龙去脉再跟我说一说。”
柳绯月哧了一声,说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来龙去脉,且老夫人性子也和顺的很,你只管当是我无事生非吧。”
骆丹枫伸手将柳绯月身子掰正,说道:“这事非同小可……”
柳绯月开口道:“可不是么,谁知道你说的那些好人家的性子和顺的女孩儿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是来个口蜜腹剑的,你觉得你妹子能被人算计几回?可怜我一心为你们家人筹谋,还没人怪罪多嘴撩舌。”说着,就拿了帕子去擦眼角。
骆丹枫眉头跳了跳,说道:“别擦了,你有了身子后,这眼泪来的就不利落了。”
柳绯月丢了帕子,说道:“总归我姐说了什么我全告诉你了。”
骆丹枫开口道:“回头我将那些女孩的家世写了单子给你,你新近火气越来越大,合该吃得清单一些。不然这性子跟红叶倒是越发像了。”说着,伸手摸了下柳绯月的头,就向寻骆侯爷说话。
柳绯月摸着自己的的头,躺在床上想这人莫名其妙地摸她头做什么。
骆丹枫去寻了骆侯爷,将柳绯月所说的话一一说给骆侯爷听,然后说道:“祖父,会不会是柳二姑娘信口胡诌的?不然她哪里知道这些事?”
骆侯爷开口道:“这也未必,你还在闭门读书的时候,那小丫头就跟着他祖父一起听我们说话,她知道的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骆丹枫低了头,莫名地不情愿听骆侯爷说他不如柳檀云的话。
骆侯爷说道:“我当你曾祖母早年闹过两回,年纪大了心境开朗了呢。”说着,瞧见骆丹枫看他,就又开口道:“你不知道,这是早年的事,你曾祖母闹着说我亏待了她们母子,后头就再没说这话了。”
骆丹枫握拳道:“那如今之事该如何处置?若叫陛下、太子疑心到咱们家,只当咱们家图谋不轨,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事。”
骆侯爷沉吟道:“你曾祖母叫我替你小姑姑走动……”
“祖父办了?”
骆侯爷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会做那事,一家子出两个王妃,太多了。不过是盯着看,怕你曾祖母拿着架子叫你祖父叔父他们替她奔走巴结田家,毕竟他们才是一家子亲骨肉,我们不听你曾祖母的,他们……”说着,忽地想到自己就是为了盯着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发现田家等人不似早先那般跟莫家殷勤来往的,于是又说道:“早先田家人跟莫家也亲近的很,毕竟莫家那块肥肉谁都不舍得放过。如今田家跟莫家疏远了,又有风声说莫家送进宫里的奇石出了事,看来莫家是当真要倒大霉了。”
骆丹枫蹙眉道:“听柳二姑娘跟绯月说话的意思,是曾祖母有意要引着我们做下什么坏事,不然她不会说随曾祖母交代什么,我们都不要听她的话做。若是如此,这会子祖父并未替曾祖母巴结田家,可是打乱了曾祖母的算计?”
骆侯爷蹙眉道:“旁的事就罢了,她打定主意要送了孙女做八皇子的王妃,这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她若当真像柳二姑娘说的那般心机深沉到能插手宫里的事,又如何会不知我的心思?这般看来,她是有意叫我知道莫家要倒霉了。莫家这块肥肉……”说着,不由地眯了眯眼,心想骆老夫人是要叫他因眼馋莫家的财富而对莫家威逼利诱地出手?若不是这般,但看田家明面上远着莫家,就知这莫家亲近不得。
骆丹枫迟疑道:“祖父,你说,这柳二姑娘可将所有的事都跟绯月说了?”
骆侯爷说道:“这可说不定,但看柳家那丫头为了咱们老夫人的事专门来咱们家一趟,未必不是何家人叫她来的。”
骆丹枫说道:“难不成何家是要先礼后兵,先客气地将他们知道的事说了,叫咱们约束了曾祖母,若不然,就将咱们跟曾祖母算在一起,当成大敌?”
骆侯爷犹豫道:“兴许是如此,但既然何家都说了有好处别去捡,也别去害人,就是何家也知道莫家的事,并且还知道这莫家指不定是谁丢出来的诱饵,就等着钓了贪心的人上钩。在八皇子封王之前,咱们看着外头的戏,清着家中的内贼。省得被‘自家人’算计了,又吃了亏。”
骆丹枫犹豫道:“若莫家果然出事了,莫家手里又有敏王的信,难保莫家不逼着安阳王府、敏郡王出手相助,如此,若是安阳王府、敏郡王被人钓上来,咱们家原先算计好的事,岂不是泡汤了?”原先要挟安阳王府要的好处还没到手,若就此没了,早先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骆侯爷闭了闭眼睛,伸手揉着自己受过伤的手腕,随即睁开眼睛说道:“东边不亮西边亮,咱们家不是死心眼的人家,就算没了安阳王府、敏郡王府,咱们家要谋的前程也还在。况且,若安阳王府、敏郡王府当真这般轻易就被人钓上钩,那这样的人家早摆脱了也好,免得跟他们来往深了,又被他们拖下水。”
骆丹枫答应着,看出骆侯爷的意思是尽快查清楚骆老夫人的事,清了内贼,不管外头的事,心想如此也好,免得柳绯月生个孩子都不安心。
122小别新婚
骆侯爷早先对骆老夫人掺和到宫里头的事将信将疑,随即留意到太子宫中换了些奶娘、宫女,于是就去信给柳老太爷、何老尚书,很是言辞恳切地将骆、柳、何三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说了一通,最后得了柳老太爷、何老尚书的准话,又自己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虽未查出骆老夫人凭借着廖家早先的关系插手了宫中御膳房的事,但也看出骆老夫人插手了一些内院女人不能插手的事,且极有可能将骆家满门一起拉进危险之中。因怕惊到田贵妃一系,于是骆侯爷叫骆大爷、骆丹枫悄悄地查看骆老夫人在骆家里头的人脉,随即又借口要将骆红叶嫁出去,将外头的应酬推掉了,专心处置骆老夫人的事。
七月的风中透着丝丝凉意,恰在这时,骆红叶出嫁了。
许是听柳绯月、柳檀云多说了一些事,此时骆红叶依旧懵懂,却也明白她眼中的逸王未必就是真正的逸王,也明白并非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乃是她跟逸王两人对结为夫妻这事看法不同。在她是想要跟逸王来个你侬我侬,在逸王,却是要相敬如宾。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显然若是骆红叶固执地不认清这事,伤到的只会是她自己。如此,骆红叶就面上略有些忧伤地等着出门。
柳檀云随着何夫人来骆家祝贺,原要再跟骆红叶说两句话,瞧着骆红叶身边一群宫里的嬷嬷伺候着,自己也插不上手,就看了眼骆红叶,随即向外头去,到了外头,陪着一群夫人们闲话一场,就到了骆红叶出门的时候。
待骆红叶出了门,柳檀云便去寻柳绯月说话。
柳绯月因有孕怕冲撞了,就在房里并不出来。
柳绯月说道:“八皇子的王府选定了地方,我就将田贵妃看上唐尚书家姑娘的事悄悄地透露给老夫人知道了。”
柳檀云笑道:“有劳你了。”
柳绯月笑道:“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如今我就担心红叶那丫头进了逸王府又闹起来。”
柳檀云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尽力帮她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说着话,心里想着不知骆老夫人知道田贵妃的真正心思,会怎么做,便重新回到何夫人身边。
待随着何夫人从骆家回来,柳檀云回了后院,就瞧见何老尚书跟柳清风两个一起摘地里的瓜菜。
何老尚书见柳檀云过来,就笑道:“红叶出门了?那丫头我原当嫁不出去的,没成想就成了天家的人。”说着,叹了一口气,随即笑道:“逸王也是个好人,两人凑在一处过日子倒也不错。”
柳檀云瞧见柳清风被她接到何家后黑了一些,心想等着柳清风回家,吕氏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笑道:“可不是么,幸亏是逸王,磕磕绊绊的也能将日子过下去。”
何老尚书忽地说道:“你且将给大皇孙的屋子收拾收拾,就叫他住在我这边,我跟陛下说过了,陛下说小孩子家不必留心那么多规矩,要贱养才能长寿。”
柳檀云一怔,见皇帝当真答应将大皇孙送到何家来养着,忙走近小声道:“可是大皇孙如今身子好了许多?”
何老尚书点了头,无奈地说道:“早先小皇孙奶娘的事还能说是太子太过谨小慎微,如今大皇孙不吃宫里的饭菜,又得太子妃亲自照料身子就好了许多,可不就说明宫里的饭菜有问题。陛下心里也猜到那下黑手的人之所以不对他下手,是巴不得他多活几年,叫太子不能出头呢。”
柳檀云嘴里说着是,心想田贵妃可不是巴不得皇帝健康长寿,由着皇帝护着八皇子好好地壮大势力,至于后头卜御厨出宫的事,只怕是这事被人发觉了,田贵妃就顺水推舟推到太子身上?
柳檀云开口道:“虽是我多心了,但是祖父对着大皇孙的时候,千万别提什么小孩子的话,大皇孙本就生得矮小,比不得同龄的孩子。况且自幼生病,想来该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自卑的孩子。若总说他小,便是他知道何爷的真心,心里也会难过。”
何老尚书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家的孩子,就连清风自幼跟着我和你祖父也是摔打惯的,跟大皇孙不能比。是我一时忘了这事。”说完,又自嘲道:“我原当自己活不到这时候,没想到竟然真活到这时候了。”
柳檀云笑道:“何爷最好长命百岁,多少事要你主持呢。别像老康靖公一样早早地过世了,留下一家子子弟群龙无首地跟着旁人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