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她就冲过来,正好将柳氏几个堵在了家里。
秀容不想说,就让娘对付嬷嬷。
柳氏笑着将张氏让进来,“他婶子来请我们去做点针线活儿,我说在那里热乎乎的,就让孩子也去,省的家里冷,又没那么多柴火烧。”
张氏冷哼道:“没柴火烧,让秀容秀瑶俩去搂草,在家里干呆着算什么。”
秀容撇撇嘴,不乐意了,转身就去了屋里,都分家了还来指手画脚,讨厌。
张氏看秀瑶还在炕上没下来呢,立刻就骂道:“真是好吃懒做的蹄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
秀瑶嘟囔道:“我有点头疼。”昨儿周强家烧得热乎,她出来进去的吹风有点着凉,夜里就开始咳嗽流鼻涕。
张氏哼了一声,“懒的,娇气得你。”说着对柳氏道:“我给你说点事。”
柳氏就让秀芹做饭,她陪着张氏进了西间,西间没烧火,冷嗖嗖的。
张氏道:“上一次你大姑姐说的那个事儿,你和孩子爹商量怎么样了?我看着不错,要不年前就定下来吧。”
柳氏忍不住皱眉,笑道:“娘,大业还小呢,我看再等等,家里攒攒钱再说。”
张氏道:“等什么等,早点定下,让秀芹先过门,回头把媳妇娶回来,咱们不用出聘礼嫁妆,人家还补贴咱们,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柳氏只好道:“娘,孩子爹不同意,说儿女亲家,最好是别换亲,一换就麻烦,以后一家有事,两家忙。”
张氏斥道:“你这个当娘的说的什么话。大福还不都是听你的?换亲怎么啦?换的更亲,到时候亲家还能亏待了你们家?大业有了媳妇,人家还陪送那么多东西,到时候你这个婆婆脸上都有光彩。”
柳氏可不稀罕这种光彩,一说换亲,而且对方条件那么好,她就怀疑那儿子有问题,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她不可能让女儿去给儿子换亲,然后一辈子跳进火坑里出不来。
不过张氏是婆婆,是长辈,她不会直接顶撞的,只能推给孩子爹了。
“娘,我看还是等他们爹回来再商量吧。”
张氏闻言,便道:“那大福一定会听我的,就这么说了,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先下定,来年二月让秀芹过门,秀芹来年都十六了不能拖。大业晚两年不要紧,秀芹也不能太晚,过了十七就不好找人家。”
外面正做饭的秀芹听见,手一抖,“啪”的一声,手里的一个碗掉在地上,打碎了。
张氏听见,皱了皱眉,忍住了没骂,对张氏道,“就这么着吧,我让人给你大姑姐家捎个信。”说是让人捎信,哪有那么好的,她不过是要三顺亲自跑一趟。
柳氏心冷了几分,道:“娘,这事不能这么草率,一个是孩子爹不在家,另外一个就是我不想换亲。”
张氏一瞪眼,“你说了不好使。”
柳氏道:“娘,咱们都分家了,当初不就是不想管大业秀芹他们的亲事,所以才把我们分出来,现在又来管,算怎么回事,俺爹也是这么说的?”
张氏恼羞成怒道:“你眼里还有你公爹?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来,你眼里要是有,你能这么几天不朝面,找都找不到你?”
柳氏道:“真要是定下也行,我今儿就去那户人家看看,他儿子要是个好的,我保管欢欢喜喜地把秀芹嫁过去。”
张氏一下子火了,骂道:“你想怎么着呢?难道我还能坑害我孙女?他大姑还能害孩子?还不是为了孩子着想?”
柳氏就是不同意,这时候秀容跑进来道:“娘,外面有人找。”
柳氏就出去应门,片刻黑着脸回来,气冲冲地道:“秀容,以后这个人来,直接打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还没到卖女儿的那个地步上。”说着也不跟张氏说话,对几个闺女道:“我去做活儿了,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活,还得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让不让人过了。”说着转身就出了门。
气得张氏差点被噎死,柳氏这是指桑骂槐地骂她呢,她揪着秀容问怎么回事。
秀容气道:“是北边周家,真混蛋,竟然说要瑶瑶去给他家小胖子做丫头子,他们怎么想得那么美,真是恶心死了,谁要去他家做丫头。”
说着就去吃饭了。
张氏看秀芹站在那里发呆,就过去笑道:“秀芹,你都要十六老大不小的,该拾掇拾掇了,吃了饭到嬷嬷家里来,嬷嬷跟你说说话。”说着就走了。
张氏刚到门口,三婶就在外面等她呢,笑着道:“娘,怎么样?”
张氏气道:“能怎么样,你大**现在分了家,抖擞起来了,我看她有点挲。”
三婶笑道:“娘,那你还不好好骂骂她。让她知道谁是长辈。”
张氏哼道:“他们现在可拽得很,去周强家帮忙呢,哪里还看得上咱们。”说着就往家走,这时候一个人自对面跑过来,到了跟前就作揖行礼,“秦家老太太,这厢有礼了。”
张氏看那人穿着墨蓝色长袍,带着瓦楞帽子,四五十岁的年纪,颌下三缕山羊胡子,诧异道:“你是哪个?”
那人笑道:“我是后村的周大年,老太太贵人多忘事,不认识我了。”
张氏左看右看,笑道:“有些年头不往后头去,还真是眼生了。”
周大年笑道:“也是,大家都忙着糊口,哪里还有时间走动呀。这要不是有人托到门上,我都没有借口来找老太太说说家常呢。”
张氏越发诧异,“什么事?”
周大娘又作揖道:“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我说出来,老太太可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张氏嗯了一声,“你说。”
周大年道:“周二爷家小孙子,看上你家小孙女秀瑶了,想让她去周家当个……”
“呸!我呸!放你娘的屁,放他周二混儿的硫磺屁!我们秦家再穷,也不会卖孩子。”张氏一边说,一边从墙边捡了根花柴就抽周大年。
周大年疼得抱头鼠窜,“老太太,老太太,有话好好说,干嘛打人呀!”
张氏骂道:“我打的就是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不知道俺两家的仇是怎么着?还敢来挑事,你是活腻歪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老婆子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