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安嘉瑞觉的有些有趣,就当前场面来说,哪怕放到辞国,也不算是太失礼,但对刚建国没多久的游牧民族来说,已然算是十分的有礼有节了,这么一看,大金的阶层已然分割开来,有了封建□□的几分精髓。

他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不着痕迹的向不远处一席满是辞国人的桌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鼎鼎大名的熟人,当然是闻名已久的“熟人”,真正认识的人倒是没有;但就是剩下几个眼生的文士,都气度非凡,皆是胸有锦绣之辈。

不期然与其中一位年轻文士对上了眼,对方似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又冲他微微一笑,拿起酒杯遥遥敬酒,左手微扬,柚子轻轻遮住了他的脸,再收回手,翻转酒杯,示意滴酒未剩,动作行云流水,风度翩翩,潇洒自如。

安嘉瑞的文士之魂悄然燃烧了起来,他微微一笑,似乌云退去,展露出姣姣明月,光芒普照大地,闪亮而清澈;右手执杯,左手靠在右手前,垂下了的袖子自然的遮住了下半张脸,眉眼微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欣然的倒扣杯底,与他相视而笑。

相逢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此人可交!那个年轻文士在心底默默的道。

此人气度不逊于我,差点就输给他了。安嘉瑞在心底默默的道。

都天禄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不由侧头在他耳边提醒道:“郁温纶,虽不曾闻名于辞国,然谋略和文采堪称一绝,嘉瑞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安嘉瑞执着酒壶缓缓倒上茶水,闻言放下酒壶,好奇道:“将军被他算计过?”

都天禄乘机靠近了些许,几乎是肩并肩,侧头就能亲到安嘉瑞的脸,才不屑道:“他敢?”

他停顿了下道:“但他此人为事不按常理,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而且……”他看了眼上方开怀大笑的大汗,低声道:“颇得大兄信任,似无权柄,实则背景深厚,非可易于之辈,嘉瑞,你千万小心些他,最好不要与他来往。”

安嘉瑞微微一愣,不由生起几分敬佩之意,未曾闻名于辞国,又能成为大汗的座上宾,可见他的手腕和远见皆是一绝。于大金未起势前便闻见了辞国的衰弱,不显名于辞国,谓之远见;远奔万里投靠大金,至今而坐稳谋士之位,得到大汗的信任,谓之手腕。

帝国兴起,果然不乏名臣强将,青史留名之辈。

21.第20章

待大汗终于跟络清轻言细语的说完了话,他才放下手里的酒杯,喊道:“天禄!”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恭谨的放下酒杯,望着大汗的方向,怀揣着些许兴奋和跃跃欲试。

都天禄不满的看了大汗一眼,跟安嘉瑞分开些许距离,才拖着长音慢吞吞的道:“臣在。”

大汗似是没有听出他的不满,欢喜道:“此次进攻辞国大捷之战,天禄当居首功!诸君可有意见?”

“都将军战功赫赫,身先士卒,理应首功!”不知道是谁在身后赫然相应道,带起了一片相应声。满场皆是正该如此,舍他其谁的赞同声,还有变着法的夸他的,直听得人脸红。

大汗的笑容倒是扩大了些,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天禄,既然你是首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都天禄想都未想,只是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何求赏赐。且……”他突然声音柔和道:“我所求之事,大兄已然应允了我。”他看着安嘉瑞,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安嘉瑞目光与他相接,似有不赞同之意,都天禄却昂首朝他眨了眨眼,带着些许狡黠。

尤老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皱眉看他们的互动,问身边的郁温纶道:“你看那个安嘉瑞的表情,可有所收获?”

郁温纶正一边抿着杯中里的酒,一边颇有趣味的看着他们,闻言,目不转睛的道:“此子非是池中物。”他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尤老先生板着脸督促道:“我是问你,他是否心不甘情不愿?”

郁温纶闻言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看向身旁白发苍苍的老人,奇异道:“难道尤老觉得他是心甘情愿的?”他喝完杯子里的酒,看了眼尤老身前的桌面,调笑道:“尤老滴酒未沾,却已经醉了?”

尤老先生神色凝重,没有搭理他的调笑,径直道:“安家以风骨傲然闻名于众人,都将军所做之事可谓是大不妥。”他严肃的看着郁温纶道:“你们不曾劝谏大汗?”

郁温纶笑了声,似有讽刺之意,又似真心实意的发笑:“都将军在大金的地位可与辞国将军不同,他想做之事,还未有不成的。”他劝慰道:“大汗自是心中有数,您且安心罢。”

尤老先生不仅没有安下心,还更严肃了些:“既然如此,更是不该让他们结契!如此折辱于安家子弟,他尚未反抗,必有后招,来意非善啊!”

郁温纶看了眼神色冷淡,气质超然,即使身处大金敌营,依然如同闲情雅士般,丝毫不堕气度的安嘉瑞,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此人才,仅因一己私欲而被毁,实非大金之幸啊!

他放下酒杯,再次提醒尤老道:“都将军在大金地位非凡,还是勿要议论的好。”

尤老先生的脸挂的长长的,看着都天禄那一席不再开口。

且不论辞国文士那一席的对话,转回大汗和都天禄这边。

大汗闻言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下次别找我讨要你的赏赐!”他露出一个看好戏的表情道:“撒娇也不行!”

都天禄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呼“原来咱们殿下还跟大汗撒……唔唔唔”,又安静了下去。安嘉瑞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边勇捷确实是在用生命彰显存在感。

都天禄扬了扬眉,断然否定道:“臣不知大汗在说些什么。”

大汗一脸宠溺的拿手指点了点他,转开了话题道:“既然如此,诸位,我欲再启征途,谁欲为我夺回胜利?”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应声道:“儿臣愿往!”“愿为父亲分忧!”“愿为父亲一探辞国!”

大汗的三个儿子站起身,昂首挺胸主动请战。

但场面却一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在皇子们身上转悠了一圈,又移到拿着酒杯似笑非笑却半点没有起身意图的都天禄身上,许久都没人开口迎合皇子们的话。

大汗靠在椅子上,目光从战意凛然的牧都然到风度翩翩的牧易轩,再到脸上有些孩子气的牧文泽,脸色不改,点头赞道:“愿意为父亲分忧,果然都是我的好儿子!”他似是十分感动,但感动的表情没有停留一秒又瞬间变回了严肃:“但战场岂是儿戏,你们从未领军出征,不善军事,何谈请战?”

他又转头脸色温和的对都天禄道:“天禄,你觉得如何?”

都天禄一口饮尽杯子酒,将杯子扔到桌面上,出言却是赞同之意:“臣倒是觉得侄子们一番孝心感天动地,不若就让侄子们试试?”他语带讽刺道:“说不定他们其中还藏着一个军事奇才呢?”

话音刚落,大殿里更是悄无声息,就连边勇捷都默默的缩小了身躯,免的引起他们两人的注意。

大汗脸色一沉:“你浑说些什么?袁三军威名赫赫,辞国之所胜之战皆是你的功劳,与他们何干?”

都天禄看了眼身旁,安嘉瑞端着酒杯,似是对场上的一切毫不关心,但是微微抿紧的唇却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收回眼神,浑不在意道:“大兄,雏鹰起飞也需借助风力,此时正是好机会,不如给皇子们一个机会?”

大汗轻轻“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了人群。

在一片寂静中,后排一个读书人突然朗声道:“将军被美色所惑,先是未闻军令而私自撤退,之后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顶撞大汗,一意孤行与辞国人结契!”他似是赤胆忠心,连声道:“这个辞国人祸国殃民,绝非良善之辈,臣恳请大汗赐他一死,纠正将军之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