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禄垂手握住鞭子,露出一个冷笑道:“我与她毫无关系,竟也敢生此妄念?”语气中赫然透着不自量力之意。
边勇捷看着殿下这副样子,不由疑惑道:“可是军中都在传……”
都天禄冷眼看去,边勇捷停顿片刻,小心翼翼道:“都在传……殿下与辞国太后……”在都天禄的怒视下,他声音渐低:“有些许风流韵事。”
说完,他就是敏捷的一记后跳,才发现都天禄压根没挥鞭子。只是笑容扩大,冷意森森。
都天禄点了点桌面,方道:“他们倒是想的挺美。此事绝无可能!”他强调了一遍道:“绝无可能!”
柱子间点头问道:“如此我们便懂了。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看都天禄道:“那太后?”
都天禄不屑道:“她那副欲迎还拒的模样,也就骗骗那些士卒。雕虫小技,不自量力!”说着,他便更生气了。这要是传到嘉瑞耳中……
遂警告他们道:“此事,你们万不可宣扬出去!速去廷账中给我澄清了!”
边勇捷抓住重点道:“那殿下为什么不自己跟大汗说呢?”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便冷静了下来。
都天禄眼睛微微眯起,手摸到了鞭子。
桂清恰好般开口道:“殿下莫意气用事,此事大有可为。”
都天禄不由看向他,露出倾听之意。
桂清微微一笑道:“如今各部落尚未处理完,大汗亦延缓了西征之战。殿下不若将计就计,借此来提高声望?辞国太后虽有不自量力之念,但她身后是辞国……”
都天禄皱眉打断道:“桂清不妨直言。”
桂清看了眼四周,落塔轻轻挥手,仆从就此退下,待前厅只余他们几人,他方开口道:“大汗尚未立下继承人……”
都天禄不悦的皱紧眉。
桂清似未看见般继续道:“如今既以延缓西征步伐,可见大汗欲先安内再攘外,但继承人一日未定,则殿下则一日处于风口浪尖。若是殿下假意与太后和亲,声势与威望必更上一层楼,若……”
他微微停顿,直视着殿下不悦的目光,一针见血道:“若有不测,殿下身后便是牧地烈部落和辞国两个庞然大物,纵然有人欲行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方能助殿下登上汗位,一展宏图之志。”
都天禄直视他半晌,方若有所思道:“你们皆如此思量?”
桂清拱手道:“此乃我一人之见。殿下若仍有雄心壮志,便当得知取舍之道。”他直视都天禄,步步紧逼道:“君王之道,舍小家而爱大家,若以己之私欲为先,何以治天下?”
都天禄神情彻底冷淡了下来,却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看不出喜怒的聆听。
边勇捷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心惊胆战的在一旁盯着都天禄虚握着鞭子的手,准备随时以身挡之。
柱子间倒是不紧张,恭谨的站在一旁,用余光紧盯着都天禄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桂清微微停顿,没等到都天禄的反驳,方继续道:“殿下若仍有一统天下之志,辞国太后便是一大助力,其美貌动人,垂帘听政十余年,辞国官场中不乏其随从,更有其兄在旁协助。若假借和亲之名,而获取其势力支持,便使宵小不敢妄动。”
他微微停顿,看着都天禄面色叵测,语速飞快道:“若殿下行和亲之实,与其成就金玉良缘,大事已定也!若其诞下麒麟儿,殿下兵不血刃便可吞并辞国,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都天禄原本该怒上心头,但不知为何慎昭昭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妩媚动人,情意绵绵,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愫,让他心中一静,发不出火来。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都天禄脸色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他心中却有些疑惑,自他在皇宫前断然拒绝了辞国太后之后,他亦未将她放在心头,时至今日,也未曾想起过她。
但今日说起她来,他却似乎能看到她在身下的模样,有股奇异的熟悉感,让他满腔怒火一朝熄灭。
还由衷有些怜惜之意?
都天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太后使了什么下九流的手段?不然何来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情愫?
何况,他心中最是明白不过真正的心动是如何模样,真正的怜惜是如何感觉,这些都曾让他在深夜思起嘉瑞,而难以入眠。
与此对比,那些陌生又突兀的感情便如同泥捏的一般,虚假而又漫不经心。
他在心中暗自疑惑,有些紧张,琢磨着待会去找大巫看一看,万一那个太后真会妖法,让他喜欢上了她可怎么办?
思及此,他便不能安下心来,他无法想象自己会不喜欢嘉瑞,那股对嘉瑞的浓郁感情,让他无时无刻都觉得,一生太短,无法述尽。
若有来生……
都天禄沉默的太久,以至于桂清与柱子间交换了个眼神,又交换了个眼神。
最终柱子间开口道:“殿下,此计可行!”
都天禄才收回了跑远的思绪,转回到当前的提议来。
他难得的心平气和,甚至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意,语气也不重,只是道:“此事切勿再提。”他摸了摸手下的鞭子,语气不重,态度却很坚决:“既能西征一路大捷战胜辞国,又何须搞这些无用之功?”
桂清皱眉,语气便重了些:“殿下,三思!此事既不伤民力,又不会导致辞国生灵涂炭,活命无数……”
都天禄打了个哈欠,托腮看向柱子间:“子间你也如此想?”
柱子间沉默了一会,看了眼桂清,断然道:“出征打下辞国,扬我大金国威,极好。”桂清眼睛睁大了些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柱子间说完之后,又瞬间转折道:“然,大汗既未立下继承人,态度暧昧,似举棋不定。子间不欲殿下处于如此之势,烈火烹油。若与辞国太后和亲,则殿下之位定矣!”
桂清收回了眼神,面上却仍有不满之色。
都天禄昂首,漫不经心却又有凛然之意:“若要战,那便战!我倒要看看谁想和我来战!”他站起身,鞭子一指宫殿的方向,道:“辞国皆是我囊中之物,还有人想借辞国与我抗争?”
他轻哼了一声,负手而立,方道:“那便让他们明白袁三军的铁骑为何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