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晓想到那年纪轻轻的男子将要遭遇的种种凌虐,不禁一阵唏嘘。
不过此时自己尚且难以立足,也无力操心一个古人的死活。
周晓晓前世死于非命。对人性失望透顶,自觉心已死,血已冷。愤世嫉俗起来,此生只愿做一冷情冷性之人。
因此叹息几句,就告诫自己莫管闲事,将此事下一边,开始推演起自己的逃亡计划,她自然是不愿在这样一个阴毒人家装疯卖傻一辈子。早就慢慢筹划逃离这里。
两个小厮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过来,是方才受刑之人。
此人满身污迹,一身是伤,被人掼在后厨门口的雪地上一动不动,任两个小厮打来凉水冲刷在他身上。
见他一声不吭,一小厮踢了踢他嘀咕道:“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凭他死了也没啥,在大爷手下走的人还算少吗?”另外一人答道。
“这山里真是冷死个人,且不管了,你我哥两先去将些热酒,受用一下。”
“杜鹃,将这厮洗刷一遍,抗进屋里看着,哥哥们稍许就来。”
“这天寒地冻的,庄里又守着这么些人,交待这些作甚,还怕跑了人?速走速走。”
两人说话间走了。周晓晓从草垛上跳下来,将雪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冰雪拂去,露出一张皎如皓月,泉仙月神一般的面孔。
爱美之心人皆有,病弱美人更惹人怜,周晓晓自然也不例外。
看他面色惨白,眉蹙成峰,周晓晓也不免心中怜惜,手下的动作轻柔不少。
她臂力惊人,将人轻轻抱起,放置在靠近灶台的暖和之地。
打来温水,小心拭去周身污血。只是他遍体鳞伤几让人无处下手。周晓晓勉力收拾一番。
又见他双腕被麻绳紧束,勒得淤黑紫胀。便轻轻解开绳索,揭下那被血浸黑的麻绳,露出一双惨不忍睹的手腕来。
周晓晓淋来热毛巾,小心地敷在那手腕上。
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喉音,她抬起头,撞见一双缓缓张开的双眼,那眼波如同江心浸月,清泠泠地这么照向她。
她被这目光一扫,顿时觉得心跳直漏了两拍。
哎呀呀,这颜值也太高了点。
周晓晓知道自己是个颜控。
忙在心中来回默念了几遍:切忌美色误人,切忌美色误人。
告诫自己这可是法律意识淡泊的古代,别为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再丢了自己性命。
方才收拾出冷硬心肠。
模仿着时人说话方式道:“只是给你松乏一下,稍许就要绑上,你莫要生出那逃跑的心思,这院子守得铁桶一般,外间万里雪林,插翅也难飞。别到头自己跑不了,没得还带累我一烧水丫头。”那人也不回话,目光流转了一圈,就紧蹙着眉头,闭上眼去。
周晓晓看他并无异动,想想此人这种状态即使想跑也不可能是自己对手,于是放下心来。
在厨房里找出一块生姜捣烂了,又翻柜子摸得一块红糖,一并煮出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水。
热热的盛进碗里,扶那人起来:“来。驱寒补气。趁没人看到。快喝了。”
喂他缓缓喝了。那人喝完,叹出一口气来,看了周晓晓一眼,并不言语。
周晓晓也不管他,取了条冰镇的帕子,换下热毛巾,冷热交替敷在那人手腕上为他活血化瘀。
正忙个不停,突然听见一声低哑的:“多谢。”
虽然声音极低且轻,但周晓晓还是确定自己听见了,她面上不显声色,心中却忍不住感慨:“这古代人就是不一样啊,这种情况下了还能记得讲礼貌。”
估摸着看守的人快要回来。周晓晓重新捡起麻绳,照着原样束回去,那人毫不反抗,任她施为。
这双手再这样捆着,血液不通,只怕要废了。
周晓晓这样想着,不禁把麻绳松了又松,只大概捆个样子。
她将炉灶里填了把柴,让那人躺在温暖的灶炉边。自己躺回角落的柴草堆上,念了句:“自求多福吧,我能做只有这些了。”
不多时,果然来人将这人提走。
周晓晓叼着根稻草,翘着二郎腿,躺在角落的草堆上闭着眼睛假寐。心中一边暗骂着黑暗的旧社会,一边默默求着各路神佛把自己再穿回新世纪美好时代。
周晓晓这幅身体的老爹原是林府一周姓护院,晚年方得一女,取名杜鹃。谁知此女打小心智不全,又痴又傻,倒有一项奇特之处是生就天生神力。
周老妻子早亡,晚年无聊,以教女儿习武为乐,杜鹃虽然痴傻,习武却别有天赋,虽然无法习得精深玄妙,但于穿林越野,打猎采珍上倒是分外得心应手。
周老只胡乱教她些粗浅招式,时常带她林中狩猎,聊慰晚年寂寞。
后周老辞世,主家倒也念着旧情依旧容她在别院做些粗浅力气活计,平日闲时也由她满山乱跑,她倒也总能抓些野味珍禽回来,让人啧啧称奇。
杜鹃从小混迹在这片山林,对这座雪山极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