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光想了想一会儿,看着罗欣说:“这样,我明天回去一趟,不亲自看看那些实习设计师,我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你不是在帮韩家的老太太设计衣服吗?你这回去一趟,时间上会不会有影响?”
傅时光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设计图已经画了一半了,而且韩家老太太要做的是冬装,打算等到过春节的时候穿,时间上倒是不急。”
罗欣见傅时光这边都安排好了,便不再说什么,“那行,我现在给你去打电话订票,订好了就过来告诉你时间。”
随后,便离开了傅时光的房间。一直到快八点的时候,才过来告诉傅时光,机票是上午十点的,时间上充裕了很多。
晚上,傅时光洗完澡,便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回w市,倒是不用带衣服,剩下的,要全部整理好,这样方便罗欣帮她搬过去四合院。
等她收拾好,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想到第二天还要赶飞机,赶紧上|床准备睡觉。只是,关上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季景辰不断的在她的眼前来回闪过,一会儿是他在w市的家属院里,跟自己的“争锋相对”,一会儿是指挥学院的宿舍里对自己的表白。
来来回回的转换。
傅时光在床上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侧着身子,看着隐隐透着光的窗帘,有些失神。
她喜欢季景辰,这是不争的事实,季景辰喜欢她,这是她一直以为就很确定的事情。可是,季景辰对她的感情如何,这个,却是从不曾去探究,或是去证实过。
这一段婚姻的开始,于她,于季景辰,都算不得什么美好,不过是被现实生活强加在身上的一段责任而已。
她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傅时光,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必须去接受这样的身份,所以,对于季景辰,她从一开始的搭伙过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吸引,至于是什么开始喜欢上他的?应该是在季景辰出国的时候吧。
两人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两个来月的时间,同睡一张床,或许是季景辰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所以,他从不曾主动碰过她。
哪怕两人是在一张床上,也犹如楚河汉界一般,从不曾跨界。
在生活上,他不会因为自己是男人,就理所应当的什么都让傅时光去做,不论是洗衣服,还是做饭,做卫生。
在傅时光忙碌的时候,他会主动做饭,做卫生,洗衣服,让傅时光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样的季景辰,傅时光很难不动心。
而就在今天白天,季景辰第一次对她表白,虽然没有浪漫的鲜花,没有洋气的红酒西餐,只是在一间十多个平方的集体宿舍里,只简单的几句话,似是在陈述事实一般。
只是,傅时光想着想着,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什么你嫁给了我,就得冠夫姓?还季傅时光。
至于后面的,什么生时入季家的族谱,死后入季家的祖坟。
他怎么不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这人,亏的他还是人民解放军呢。
想着想着,傅时光面颊上的神色越来越柔和,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是镀了一层光,嘴角噙着笑,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而正被她想着的季景辰,此时,却还毫无睡意,躺在床上,虽不至于翻来覆去,但却睁着眼睛,在黑夜里看着黑黝黝的天花板,似乎,是在愣神。
上周末,他不在指挥学院,确实是因为公事。
韩团长因公事来b市出差,刚好在b市的某个部队,因此让他过去一趟。其实,在忙完公事,也不过刚刚中午的时间,就在他们一起吃过中饭之后,他正准备回指挥学院的时候,韩团长突然叫住了他,说是有些私事要和他谈。
离开部队,韩团长让助理小陈先离开了,亲自开的车,带着他七绕八转的,在一条胡同里的茶楼前停住。
当时,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茶楼,莫名的,心里一跳,总觉得会发生一些自己不可控的事情来。
而事实上,事实也如他所料一般。茶楼里的服务员帮他们冲泡好茶水,韩团长便让人离开了,不大的包间里,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他看着桌子上淡淡升起的白色烟雾,心里突然想起了傅时光,他很好奇,那个似乎什么都懂的女人,不知道能不能像刚刚的服务员一般,泡茶的手法快速也不慌不乱,甚至称得上有美感,看着,就像享受一般。
“你的妻子,傅时光,是我十七年前丢失的妹妹。”韩致君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声音淡然的开口。
季景辰听完,神色不变,视线依然是落在眼前的小茶杯上,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在空中一点一点的变淡,慢慢的散去,他觉得很有趣,过了一会儿,伸手端起眼前的茶杯,小口的抿了一口,蹙了蹙眉,“这茶闻着挺香,喝着也是真苦。”
韩致君挑眉,“这是铁观音,闻起来确实很清香,不过味道嘛,得慢慢品,而不是一口咽下去。”
季景辰听完,按照韩致君的说法,再一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慢的吞咽,过了一会儿,他看向韩致君,一笑,“大概,我就是个粗人。”
韩致君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不置可否的一笑,“品味这东西,我觉得倒是和粗人不粗人的没多大关系,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去尝试,去学习,去接受。”
季景辰看了眼杯子里剩余的茶水,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来,随后,将茶杯里的茶水一口饮尽,“我第一次对傅时光有鲜明的印象,是我带她去w市随军的路上。”季景辰似是回忆般,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似是没有焦点一般,“她很会读书,考上了大学,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没办法去上,后来,她自杀了。”
韩致君手里的茶杯“铛”的一下落在了桌子上,转了转,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茶杯裂了。
好看的青瓷花纹的小茶杯,就那么四碎五裂的躺在地上,哪里还有刚刚的美感。
而季景辰,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继续说:“后来,她就变了,对于上大学这件事,就好像已经可有可无了一样。她不会种地,又不想只在家里每天无所事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在家里吃闲饭。她开始在家里琢磨一些小吃食,和我妈两人,天不亮就起来做,然后提着篮子,走半个小时去镇上叫卖。”
“她真的很聪慧,不仅是在学习上,我认为是在任何方面。第一次去镇上,她的吃食就吸引了供销社主任,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了,反正两边就此达成了合作,自那之后,她就只需要在家里做,供销社自己派人去家里拿。”
“供销社主任的侄子,自己开了间食品工厂,可是生意总是好不起来,特意找上门,想请她过去上班,开了很高的工资。就这样,她都拒绝了,但是,她却答应亲自去对方的工厂,帮对方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就在我们从家里回w市的那天,她亲自去了对方的工厂,当着全部人的面,做出了人家试验过很多次的面包,惊呆了一众人。最后,对方再一次挽留她的时候,她竟然一口价的把配方卖给了人家。作为女人来说,她不仅有胆气,还有魄力。当时的我,都觉得若是将我换在她的位置上,我都未必有她这么果断。”
“就在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的小妻子,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身上有太多让人移不开眼的闪光点,那一刻,我多么庆幸,能够娶到她的人是我。”
其实,季景辰心里有句话没有说,虽然他心里觉得很诡异,但他一直认为,现在的傅时光,似乎并不是原来的傅时光了。
只是,这话,他这一生,都只会深藏在自己的心里。
“团长,不论傅时光她是谁的女儿,是谁的妹妹,在我的眼里,她只是我的妻子。”季景辰看着韩致君的眼睛,说的掷地有声。
韩致君此时还沉浸在傅时光曾经自杀过的这件事上,有些回不过神来。“你说……她曾经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