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一根手指指着阿沅,愤怒道:“是他把我拉过来的!”

阿沅一根手指指着空空,愤慨道:“是她偷了我的发钗!”

我转身,对梅念远招了招手,“总管,这事该你管。”说罢,我迈着步子便回了房。

掌灯时,我出了房门,揣着本账册找梅念远请教。到了他房前,抬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总管哥哥,这么说,你不是顾浅墨的男宠?”

“……不是。”

“可是啊,总管哥哥,顾浅墨的那些男宠长得都不如你好看呢,你为什么就不是男宠呢,你要是男宠的话,一定会夜夜专房独宠的吧?”

有人被呛到,“……空空姑娘,你年纪还小,为什么对男宠一事这么好奇?”

“因为不太了解,所以好奇嘛!总管哥哥,你说,如果你去色/诱顾浅墨的话,他会不会把你推倒?”某人想入非非,语声略显激动。

有人再被呛到,“……空空姑娘,时候不早,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继续扫院子。”

“总管哥哥,你知道顾浅墨的那些男宠怎么议论你的么?”某人不屈不挠,小小年纪竟有话痨潜质。

“你回去睡觉吧……咳……怎么议论的?”

“他们说,总管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得没得月当事人心里清楚。有人不相信,有人就说,没看着我们大人每晚都往总管房里跑么。”

“一派胡言!”

我抬头望了望月,觉得这请教问题还是白日的好。拢着袖子转身,脚下却踩滑了一个石头。

“谁在外面?”房内有脚步声响起。

房门打开,一室灯火映了出来。梅念远一身青衫站在门内,空空跟在一旁。

我在门外台阶下回过身,干笑道:“我路过,路过,这就回房,不必送了。”

空空快步溜了出来,贴着墙边往外走,“今夜月色正好,我去赏月。”

空空溜了后,梅念远将房门拉开了一些,“大人进来吧。”

我踩着月影进了房门,到桌边坐下,“阿沅和空空的纠纷怎么解决的?”

梅念远给我倒了水,也在一旁坐了,迟疑了一下,才道:“发簪是空空姑娘拿的,她说自己是习惯了,并不是存心要拿发簪。”

“嗯,总管觉得该如何处置?”

“她若从小如此,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我嘿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瞧着梅念远,“以前府里出了偷窃之事,都是严加惩办。如今是空空妹妹了,原来就情有可原了。”

梅念远面色不自然道:“你、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我埋头喝茶,“刚到。就照你说的办吧,好好教导教导她,不能让一个花季少女继续滑向堕落的深渊。当然,也不能太纵容她,得说清楚,以后再偷窃府里的东西,不会这么便宜了。”

“大人,我觉得这空空姑娘来历不会那么简单。”

我又看着他笑道:“嗯,不简单。”

梅念远凝视于我,眼底生出几缕莫名的笑意,“大人今夜说话,不似平日。”

“哦?今夜怎么了?”

“话中带话,话里有味。”

我瞄他一眼,“什么味?”

梅念远未回答,我也没追问,掏出袖子里的账册,摊到桌面。

“这是什么?”

我往窗外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记录的重玄门雇工费用,今日翻过名册,知道具体人数,这几日也摸清了每人的工钱,工部提供的每顿伙食花费。不过,那些主要用度我却不清楚,你这几日也在城墙上,凭你对长安市场的了解,可否大致算出修葺重玄门所用石料木料等费用?”

梅念远深思道:“这倒不难,但关键是,重玄门布局构造以及修葺的程度才能决定石料木料的多少。”

我从袖子里再掏出一卷画,展开在他面前。正是一幅长安重玄门画卷,素笔工描,惟妙惟肖。我将画卷翻过来,背面则是根据正面而来的施工图纸,纤毫毕现,毫厘不差。

梅念远惊愕道:“这……”

我嫉恨交加,“这是晏濯香那厮画的。”

梅念远细看了画轴,再看我,“大人,他注定是孔明,你是公瑾。”

我切齿,“既生墨何生香!”

梅念远埋头研究图纸,我也跟着瞅了几眼,头晕眼花看不大懂,趴在桌边正要睡着时,头顶屋脊上极度轻微的声响传进我耳朵里。

我猛然醒来,望着头顶。

梅念远见我此举,小声道:“又招贼了?”

我两眼放□光,撩起衣摆塞进腰间,“终于把他给等来了!”

梅念远有所觉察,拉着我,叮嘱:“千万小心!”

☆墙头马上,月夜流香

我闪电般窜了出去,外面正月色无边,选在今夜行动的人,必是已然等不及了。我藏身到大槐树下,视线穿过枝桠繁密的花叶,可见一个急速在屋顶上奔跑的人影,身手矫健,轻功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