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一紧,“这话怎么说?”
“你若是跟谢家砚台一样有收藏癖的话,那这砚台就是无价之宝,若没有,它就是一方砚台,不管是大司乐用过还是谁用过,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的意义么?”梅念远眼风扫过我面前。
我又咬了口包子,沉吟道:“可以转手倒卖什么的……”
梅念远不以为然轻笑一声,“谢家砚台会允许你卖掉么?他将视若性命的东西交到你……你表妹手里,再娶了你表妹,这砚台还不是回到他手里?这兜兜转转一圈后,砚台无失,还拐个老婆,这回的买卖,他倒不亏。”
我点头,“说得有理。”
谢府小哥急道:“才没道理!我家公子吩咐不要跟顾府的总管理论,尽是歪理!我家公子说了,万一遇着那自以为是的总管的刁难,顾大人千万不要受他蛊惑!”
梅念远眉头动了动,抬手吩咐小龙,“将这谢府无诚意又无礼的信使遣出去。”
“公子说的没错,顾府总管自以为是蛮不讲理一肚子坏主意!”小哥抱着木匣愤愤然。
我将意欲自己动手的梅念远拉住,抬了抬眉,嘴角一勾,“我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萧府小哥有些不耐烦了,“一方破砚台能值什么钱?反正顾大人收了我家的聘礼!”
“小墨!”一个熟悉的喊声传了过来,随后声音的主人闯入了我府中。
众人愕然,谢府小哥惊道:“少爷你……你不是在扫朱雀大街么……”
谢沉砚一路向我奔来,“听说萧家也来下聘,我只好自己来了,墨墨跟我走!”
梅念远往我身前一拦,“谢大人这是要来抢亲么?”
“梅念远你让开!”谢沉砚一脸隐忍,“我有话要对墨墨说!”
“又要效法上回么?让她身陷险地?谢沉砚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梅念远毫不退让。
又吵了起来,我连连叹气,转到二人中间劝架。谢沉砚一把拉住我手腕,转身便跑。诶?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跑了。
“浅墨!”我家总管在后面追来。
院里众人都呆住。
——“抢亲难道不是该抢新娘子么?”
——“从没听过抢亲要抢新娘子她表哥……”
一路被拉着跑,上气不接下气,东拐西绕,早已晕头转向。从来不知道谢沉砚腿力这么好,竟不在我之下。
被拉到一个荒废的园子里,齐腰深的杂草,虚掩的木门倒在一边,谢沉砚终于让我停下来喘了口气。
“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满头大汗。
“就是个弃园……前些日子路过这里……感觉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谢沉砚也气喘吁吁,掏出手帕给我擦汗。
“你身体有没有事?”我也拿袖子替他擦汗。
“晏濯香给我把过脉……说并没中毒……”
“那就好,那就好!那蛇蝎女果然是对你下不了手。”我嘿嘿一笑。
“不说她!”谢沉砚正色看着我,“小墨,你究竟是男是女?”
“躲到这里来,就问这个么?”我敛容,低头。
他拉起我手腕,将我手放入他掌心,独自喃喃道:“这明明就是女儿家的手,我真愚钝……”继而他面上一喜,“这么说,我……我不断袖……”
我收回了手,“仅凭这个就断定我不是男人么……”
“那回见你穿女装……”
“那是我表妹!”
“我不信!”
“不信,还提个什么亲?”我将他一推,他一退,不想后面有个杂草遮没的坑,他身体失衡,直接跌了下去,我连忙去拉,却同他一道跌入了坑里,重重磕到了后脑勺,躺坑里不动了。
“小墨?”砚台大惊失色,连忙拿手试探我脑后,“你你你……你不要又……”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往旁侧一压,一手捂住了他的嘴。谢沉砚被我压倒在坑底,手脚挣扎了一会儿,被我眼神示意后,不再动弹,却脸色如红霞一般,一双眼睛湛亮湛亮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眼睛吸引,定定凝视着,这个模样的砚台,怎么这么……诱人?他呼吸喷在我手心里,十分痒痒,我收了手,看他唇瓣粉嫩的颜色,我一忍,二忍,三忍后,再也没忍住,低头上去咬了一口。
谢沉砚嘴上一颤,两手抱上了我的腰。我忽觉自己就是那偷吃的猫,有些愧疚,挪了嘴巴到他耳边,细语:“上面有人,不要说话。”
坑外的声音传来,一个是苍老的男声,一个是柔媚的女声。
“没事不要找老夫,若让人看见……”
“长生丹炼不成了,可怎么是好?”
“怎就炼不成?老夫说炼成的就是长生丹,谁会反驳老夫么?”
“……是。”
“还有什么事?”
“探花郎似乎在调查大人您往年的一些事……”
“老夫知道。”
“殷国三皇子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