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急得直擦汗,江窈估计她也忍不了多少时候,要不是自己拦着,怕是都要去太医院请院正过来了,“你挑咯,又不是给我挑驸马,自然是钟意哪个就挑哪个。”
“奴婢……”连枝提笔一勾,“奴婢挑好了。”
长安关云长,勉强算得上过五关斩六将,做了一回她心里的盖世英雄。
江窈笑而不语,倒是候在一边的宫人犯了难,“这……怎么呈给陛下?直接报是东宫太子么?”公主这不是瞎胡闹么?
“他不是给自己取了新名,要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了么?”江窈不以为然道,“就报长安关云长。”
凤仪宫的正殿内。
摘下面具的江煊,鼻青脸肿都快认不出本来面目,正在和连枝面对面说话。
江窈贴在门缝边,刚想努力去听就被逮出来了,她的亲弟第一次站在她的地盘,给她下了逐客令。
“……我来拿松子的。”江窈挑眉道,帕子一兜,很快又灰溜溜的走了。
而光熙帝知道此事后,先是大怒,从不孝子到荒唐骂了个遍。
大太监手疾眼快,接住光熙帝朝地上扔的花瓶,光熙帝忽然命他拿了一碟核桃上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朕听。”
这事儿他之前应了江窈,为了办这个所谓的选夫会,他还拟了道圣旨,圣旨上虽然没有命令紧止什么人不允许参加,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没想到还是给这浑小子钻了空子。
现在若是反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作为一个轻车熟路的皇弟,在他看来,娶一个同样轻车熟路的女子,比如说小寡妇,并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知子莫若父,直觉告诉他,江煊和连枝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光熙帝想了想,何况东宫到现在都没有人侍奉太子,想当年,他在江煊这个年纪……
然后他大致和许皇后提了一遍,近来他每天都会过来用晚膳,许皇后听完后脸色不善,光熙帝道:“东宫总要有人服侍太子的,”
许皇后搁下筷子,“你自己荒唐,带着嫡亲的儿子都要一起荒唐么?”
“当年你爹爹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朕还不照样明媒正娶,抬你进东宫当了太子妃,也没见母后说什么。”光熙帝道,“现在只是想给他纳个妾室而已。”
许皇后道:“正是因为臣妾有自知之明,才不会让太子再像陛下当年一样糊涂。”
光熙帝冷哼一声,“朕看你才是糊涂。”
许皇后面上却再也没有表露什么,说出来的话依旧老生常谈。
光熙帝听得耳根快起茧,以前没见她这么古板,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干脆打断道,“朕以为,连枝本性纯良,做个太子妃也不是未尝不可。”
“陛下做事全凭自己一时喜恶,一昧的随心所欲,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难不成陛下要做昏君么?”
“放肆!”光熙帝拍案而起。
“陛下不是常常教诲臣妾,要做个贤后,却不见得陛下也做个贤君。”许皇后道,“不过都是臣妾自以为是罢了。”
“……太子将来的婚事,皇后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光熙帝说完这一句扬长而去。
所以现在都是她的不是么?许皇后气急,再也端不住派头,冲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你今儿走了,便不要再回来!”
……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三日后,光熙帝亲自给江煊和连枝定了亲,虽然只是个侧妃,但光熙帝十分重视,内务府将会挑一个良辰吉日。
同时许皇后拿到一份证词,也没有再顾得上太子的婚事。
上面有霍统领画的押,条理清晰,清清楚楚交代了他和王淑妃的勾当,包括上次在御花园被撞破此事,走投无路给郑太后用了迷魂香。
由贺老夫人亲自进宫呈上来的,原来是贺将军昨夜在府上设宴,特地邀了霍统领前来,霍统领酒过三巡,做贼心虚,有些事压的太久,选择了酒后吐真言。
其实贺将军本来都打算私设公堂,严刑拷打十大酷刑都没用上,霍统领就全招了。
还不是谢相前几日找他商议此事,他差点以为谢相是为了重修河堤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议,毕竟国库空虚,显然是一件棘手事,没想到跟宫里有关是没差,不过是为了建章公主,他当然知道建章公主前阵子刚搬回宫。
说到底美人膝,英雄冢,他也挺乐在其中,想不到谢相还有儿女情长的一面,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以前世人都说谢相一心只闻天下事,贺将军现如今只想呵呵一句,一心只闻小公主才是真的。
许皇后将王淑妃召来永和宫问话。
王淑妃趾高气昂的进殿,开口就是一句,“陛下昨儿又歇在本宫那儿了。”
许皇后神情复杂,堵了好几天的气一下子全消了,活该光熙帝斤斤计较了大半辈子,一把年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于是她豁达的说:“陛下歇在哪儿可不干本宫的事,本宫先时已经命人将罪证呈去了寿合宫。”
王淑妃拨弄着手上的丹寇,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皇后这话什么意思?”
“建章公主到。”殿外通传道。
她鬓边的流苏浮光跃金,呈千叶状聚在一块儿,像一支永不褪色的佛槿花。
“将人带上来。”江窈吩咐下去,被带上前的宫女脸颊上长着一对小酒窝,跪在许皇后面前,交代了个水落石出。
“是你!”王淑妃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这其中的缘由一想便知,“你出卖本宫?”
“罪妇王氏还不速速伏罪!”许皇后道。
良久,王淑妃讥讽的笑了笑,她没有再狡辩,不甘心道:“本宫就知道,谢相和你不清不楚的,一定是他从中作梗,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