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后,因他答应让她休息三天, 为了避免自找苦吃,就没怎么调戏她, 有时候连抱都不敢抱一下, 又兼这几日要按制成礼, 诸事冗杂,确实忙碌,晚夕间共枕时就没怎么温存过, 昨晚那一回才算是如愿成就了鱼水欢好。其实对于萧槿而言,眼下兴许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她实则尚未从闺中生活中转过弯来。
可能多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就适应了。
卫启濯心中轻叹,他还是要加紧引诱她才成。也不知她何时才能主动过来推倒他。
萧槿见到宋氏母子时,二人正在打点行装。萧槿以难得见上一面为由拉了宋氏去叙话,卫启濯则以考校学问为由领着卫晏出来。
卫启濯问了卫晏近来读的什么书,又指点了他功课一番,末了道:“你叔父的事,我都知晓了,我会使人送你们回故里,届时做好安排。日后若他再敢相逼,你就告诉他,与你们为难,便是与我为难,他若不怕,大可试试。”
卫晏听得一愣:“哥哥怎知……”话刚起头惊觉走口,忙捂了嘴,瞠目看他。
卫启濯原本就是存着套话的心思,如今见卫晏这等反应,心道果然,当下道:“你叔父是不是听说了我使人去寻过你们踪迹的事?他如今是不是还不敢做得太甚?眼下的安稳也只是一时的,你们一味容忍,他迟早蹬鼻子上脸,届时你跟你母亲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卫晏默然。
他兄长出事后,他母亲便带着他搬了家,换了一处风水更好的宅子住下,希图能等到他兄长醒来。但他兄长没有醒转,他叔父倒是上门争夺产业来了。他叔父之前确实侵占了他们大半家财,但是后来听说他兄长是国公爷亲自认下的义子,卫四公子还几番打听他们母子的踪迹,便惶遽起来,归还了大半资财,且没再来骚扰过他们。
此番他们抵京,不仅仅是来看萧槿成婚的,其实还存着求援的心思。但他母亲思来想去,犹豫之下还是决计隐瞒下来。头先来萧家那回,他母亲不让他说出实情,也是因为有所顾虑。他母亲认为无论侯府还是国公府,至多只能帮一时,毕竟分隔京师与山东两地,且各家都有各家的日子要过,哪能一直照顾着他们家。
不过关键也在于尚未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是不想张嘴求人的。
卫启濯听萧槿讲述罢宋氏母子前世的事,便大致猜到了宋氏的心思,他做了宋氏近一年的假儿子,还算是了解宋氏的性情。
眼下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卫永应当不能再作妖。只是有一件事他始终不能放下。
“若是你兄长有什么动静,”卫启濯抬手拍上卫晏的脑袋,“记得及时知会我一声。”
卫晏淡笑应是。
徐安娴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六。到了正日子,萧槿与卫启濯应邀前往。卫家这边几乎人手一份请帖,又正逢假日,无人缺席,连日闭门养病的卫启沨也随同前往。
下马车时,卫启沨瞧见萧槿与卫启濯在前头有说有笑,觉得刺眼又刺心,但仍旧禁不住时不时暗中扫上一眼。
他平素与萧槿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远远看她一眼都是奢侈。
卫启沨心下苦笑,从前理所当然的事,如今全变成了遥不可及。
卫承劭随了引路的小厮往待客的厅堂去的路上,见长子心神不属,侧头道:“瞧着人家成婚,你都不眼热么?你这般,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儿?”
卫启沨仍旧只是道不想成婚。
卫承劭一口气堵在胸口,又道:“这回蒙古人入京,想来和议会起波澜,你尽快将你的那些见地呈到圣上跟前,说不得就是个出风头的机会。我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不要输给大房那两个哥儿。”
卫启沨垂首应是。
他前世便在官场上输给了卫启濯,这一世不想重蹈覆辙。
他也很想看看,若他跟卫启濯的地位对调,局面会是怎样的,萧槿又是何反应。
萧槿在入席时,被主家安排着跟郭云珠坐到了一处。
郭云珠与萧槿搭话片刻,见她仿似无心闲谈,微笑道:“弟妹莫与我眼生,我这人算是个好相与的,弟妹多与我处一处便知晓了。”
萧槿只是笑着应和几句。
郭云珠倒也不介意,缓声道:“弟妹未嫁进来时,我镇日里都闷得很,而今倒是好,多了个说话儿的。弟妹素日若得空,便来我这里坐上一坐。”她见萧槿仍旧只是跟她客套几句,忽而笑道,“弟妹而今与小叔新婚燕尔,想是千恩万爱、如胶似漆的,我有些话想说与弟妹听,弟妹莫要怕羞。”
郭云珠凑近附耳道:“**之欢固人之常情,但新婚夫妻也最易沉湎欢愉、房事过度,小叔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若不仔细节制,届时恐两厢掏渌。再有,我早打夫君身上看出来了,水满则溢,房事过度不易受孕,弟妹跟小叔要引以为戒。只男子总难克制,弟妹多劝着些便是。”
萧槿端量郭云珠几眼,暗暗揣度着她跟她说这些是何用意。她想起郭云珠那日隐约透露出的不豫,面上声色不显,笑道:“那我便也与大嫂说几句体己话。冒昧问大嫂一句,大伯此番又添一房妾室,大嫂心里当真波澜不起?”
郭云珠莞尔笑道:“我多年无所出,夫君合该多添美妾绵延子嗣。不瞒弟妹说,此番实则是我与祖母提起的,祖母也正称意,这便操办起来了。”
萧槿暗暗扯扯嘴角。她是断断达不到这种境界的,即便是跟丈夫没感情,每日看见小妾在眼前晃,也够膈应的。
萧槿思量间,忽然被郭云珠抓住手,抬头正迎上郭云珠含笑的目光。
“弟妹年纪小,不懂这些个弯弯绕,”郭云珠亲亲热热地在萧槿手背上拍了拍,“我与弟妹一见如故,赶明儿弟妹到我这里来,我细细说与弟妹听。”
萧槿心道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什么一见如故,这话搁从前我都不信。
不过郭云珠眼下这般跟她套近乎又是为哪般?如果是纯粹做戏的话,似乎太投入了点。
筵席散后,众人先后归府,各回各处。
郭云珠回房之后,命丫鬟春柳去沏一壶菊花茶来。
春柳答应一声,领命去了。少刻复返,为难道:“少奶奶,这头的菊花茶没了,您看……”春柳想询问要不要换一种,但她不敢。
“我这边没了,不能往别处寻去么?去少爷那头问问,”郭云珠倏而作色,“下回长点心,哪样茶没了,早早来与我说。”顿了顿,又道,“少爷那里若是也没有,便去四弟妹那里问问。”
春柳忙低头称是。她躬身退出后,看不见郭云珠的脸才松口气,摊开掌心一看,竟是出了一层薄汗。
春柳将绕过游廊时,瞧见丫头巧荷抱了一摞书册要往郭云珠起居的厢房去,忙拦住她,低声与她说稍后再来。巧荷道:“为何?这些书是大奶奶昨日让我搜罗来的。”
春柳拉她到一旁,摇头叹气:“大奶奶眼下脾气正不对劲,你过会儿子再来。”
巧荷远远隔着槛窗往屋里扫了一眼,心下倒有几分了然,又听春柳说大少奶奶执意要喝菊花茶,小声道;“大奶奶怕是肝火旺得很,这是要败火。我倒听闻,新来的四奶奶极是好性儿。”
春柳禁不住慨叹,同是在大房这头伺候着,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总是希望能往四少爷那头去。四少爷虽则不喜她们这些丫头靠近,但从不随意责罚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总会相安无事。何况四少爷生得那等样貌,每日看一眼也通身舒愉。
不像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一对。
春柳想起郭云珠人前人后的做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屋内,郭云珠枯坐片刻,起身开窗对着院内几株海棠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