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1 / 2)

萧槿手上一紧:“我让你走就走, 哪来那么多废话。”

卫启濯任由她拉着,语气一低:“那我就认为我方才说中了。”

萧槿心道如果你看见那货还能说出这话,算我输。

“我遇见我们之前在万寿寺见到的那个强盗头子了, ”萧槿将声音压得很低,“就是当时疑似被卫启沨雇来掳走阮姝的那伙人的头目,我当时还一石头砸到了他脑袋上……看来他那会儿没死。”

“我都还记得他, 他当时吃了那么大的亏, 肯定也还记得我们。他打扮成客商的样子了, 身边还跟着几个手下,若是发现我们, 兴许又是一场麻烦, ”萧槿皱了皱小脸,“早知道他没死, 当时就应该将他押给官府,仔细审他一审,这种人说不得身上还背有人命,够杀头的罪了。”

卫启濯反手一握拉住她:“啾啾担忧什么, 咱们不是带着护卫呢么?”

“但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为策万全……你让舅舅也先离开好了。”

卫启濯安抚萧槿几句, 旋道:“放心,咱们的护卫一个能打三个。反正我也与舅舅议罢事了, 我先带你出来, 舅舅那头, 我再去招呼。他们既是作客商打扮, 那想来有事在身, 来道观不是为打劫的。”

萧槿点头。

两人将出山门时,遇上了一群包袱款款的虬髯大汉。大汉们手中提着竹筒、过笼、铜丝罩等物,很是怪异。两厢打照面时,对方还不住审视卫启濯与萧槿。萧槿看着对方手里的家伙,忍不住想这难道是要集体捉虫子野炊么?

卫启濯望过去时,对方很有些不善,内中一人凶狠道:“没见过捕蛐蛐的么?”

卫启濯看了看他们手里的家伙。

北京城南郊有个地方叫胡家村,胡家村在京畿一片是极其出名的,出名的原因也很简单,那里的蟋蟀矜鸣善斗,远胜他处。卫启濯自己不玩斗蟋蟀之类的耍子勾当,但也时不常地听孙茫与他说起胡家村的蟋蟀多么受膏粱子的欢迎。

这群人手里的家伙就是用来捕蟋蟀的,看那一身行头也确实像是去捕蟋蟀的买卖人。但卫启濯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捉蟋蟀的最佳月份是七到八月,而眼下已经将入九月中旬了,这帮人若是有心捉蟋蟀拿去卖,早在七月份就应当开始着手,否则性佳善斗的蟋蟀就被人抢去了。

九月再来,又生得面恶,瞧着有点不对头。

萧槿也听萧岑说过胡家村盛产蟋蟀的事,因而瞧见眼前这帮人,也想到了捕蟋蟀上面。只她看到卫启濯神色有些奇怪,心觉诧异,抬头又见他投来一个眼神。

卫启濯没作理会,拉了萧槿转身就走。

他才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断喝:“站住!当年不留神中了你们的阴招,今日遇见也是缘分,那不如好好算一算旧账。”

萧槿听见这一嗓子,轻叹一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卫启濯朝身边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们即刻会意,纷纷围拢上来护着萧槿。他回转头,果见当年那个曾交过手的匪首立在两丈开外怒目而视。

“你还记得当年事便好,当年便没讨到便宜,如今又来现什么眼,”卫启濯冷声道,“你煞费苦心地打扮成这样,应当也是接了什么新买卖吧,为了无谓之事坏了谋划,你认为值得么?”

那匪首浓眉紧皱,须臾,道:“你真是东边山头的?”

萧槿闻言险些扑哧一声笑出来,卫启濯当年胡编说自己是东边山头的土匪头子,这厮居然信了几分。

卫启濯道:“我现在金盆洗手了,今日是带着媳妇出来游秋的。”

那匪首立着不动,盯着卫启濯看了半晌,似乎是在掂量他这些话的真假。

他又看了看卫启濯身边的一众护卫,忽然一摆手:“你滚吧。”说话间目光还在萧槿身上溜了一圈。

卫启濯面色一沉,突然夺过一个护卫的袖箭,“嗖嗖嗖”迅速连发三箭。

那匪首不意他还能拿出这玩意儿,一惊之下反应倒也快,闪身躲避,但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肩头。

卫启濯冷笑一声;“如果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就不用要了。”言罢,竟是要朝着他的双目射箭。

那匪首从前见识过他的骑射功夫,见状吓得一抖,不知是该捂眼还是该抱脑袋,跟着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匆匆领着几个手下转头走了。

卫启濯凝眉,这些来捉蟋蟀的好像跟他不认识,他原先还以为这帮人也是绿林中人。

他才转完这个念头,就见身后那一众虬髯大汉互看几眼,一挥手一径往观中去了。

卫启濯忖量少顷,倏而蹙眉,嘱咐萧槿先上马车等他,旋回身折返。

萧槿知他大约是安排尹鸿去了,耐心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还不见他出来,方欲命人进去看看,忽听“嘭”的一声巨响。

她一惊起身,掀帘子往外看时,便瞧见方才还一片宁和的道观腾起一阵烟尘。

卫启沨漫步在西山小径上,眼望着前面有说有笑的母亲和表妹,面上神情淡淡,很有些意兴阑珊。

他想起从前他也常和温锦寻机出来,看柳赏花,对诗酬和,虽然总要遮遮掩掩的,但他那时候觉得这便是他想要的永远了。

如今想来,却只觉荒唐可笑。

卫启沨恍神间,丹青抱着他的大氅急急跑来,在他耳畔低声道:“公子,小的适才过来时,瞧见府尹大人领着一众官军出了城。小的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城南那边出了事。”

卫启沨接过他手里的大氅,一面往身上披一面淡声道:“出事便出事,有什么相干。”

丹青踟蹰一下,小声道:“四公子跟四奶奶去了城南。”

卫启沨一顿,猛地转头:“城南何处?”

“就在白云观,”丹青陪着小心道,“出事的地方好像也是白云观,据闻是不知怎的引燃了火器……详细的,小的也不知。”

公子的衣裳污了,方才公子命他回府去取一件大氅来,他在路上听说了这档子事,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公子。他觉得公子总是沉浸在这种不伦之爱里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但他最后迟疑了一路,还是决定说了。若是瞒着不说,公子回头知道了,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他一个下人,没有权力为公子做决定。

一直有意无意留心着身后动静的傅氏见儿子忽然止步,正要招呼他继续走,竟见他道了句“母亲,儿子先回了”,掣身就往回返。

傅氏以为他是要遁走,恼恨之下正要命人将他揪回来,谁知他劈手夺过小厮手里的辔头翻身上马,领着一众侍从一路绝尘而去。

卫启沨一路疾驰到白云观外时,隐隐可见里面明灭的火光。官兵尚未赶来,山门外只聚了一众围观的路人,都是不明所以,窃窃私议。

卫启沨焦灼间一转头瞧见萧槿身边几个婢女一身狼狈,呆愣在一旁,倒像是冲进了火场却没救着人。他策马上前,张口就要问萧槿何在,但临了又意识到不妥,改口询问卫启濯是否还跟萧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