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多少。”安君宴很少见姐姐对他生气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这次姐姐是在生气了。
“没多少?那叫没多少?”安然指着地上不少的空酒瓶,地面上还有一些未干的酒渍,一夜过后,干净的家就变成了狗窝。
“对不起,姐,我下次不敢了。”安君宴很识时务的老实认错,他不想惹姐姐生气的。
脾气上来的安然在看到态度好认错觉悟高的人,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哪还顾及的上生气,只剩下心疼了。
“好了,你先去房间躺着。”安然放柔声音,不再训斥,看君宴的认错态度,下次应该不会再犯了。
那刺鼻的味道,饶是宿醉的安君宴也有些受不了,“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好了。”
“好了,别折腾了,你去休息,这里我来。”安然制止带病干活的人,还好她没有停君宴先回去,不然她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真长大了,还学会了宿醉酗酒。
听了安然的话,安君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那表情可以解释为质疑。
“快去,快去,对了,先吃了药再睡。”家里的东西,君宴都备的很齐,第一天他就和她说过家里放置的东西,包括各种家庭药品也是备齐了的。
照着记忆里地方,找出了感冒要,推着安君宴到了他的房间,倒了杯温水,将药和水递给病人。
安君宴毫不犹豫的接过,和着水吞了下去。
“好了,好好休息吧。”安然见病人吃了摇,想来君宴只是受了凉,应该没什么大碍,吃过了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安君宴老老实实的上了床躺好,在安然要离开的时候,又不放心的叫了一声,“姐,我还是收拾了之后再休息吧。”
“其他的就别管了,闭上眼睛休息吧,还不相信姐姐吗。”安然安抚着床上因为生病而对什么事都不安的病人。
不信!如果是其他的事,他百分之百相信,可是他还记得孙伯语重心长的话,‘千万别让小姐踏进厨房一步!’昨天的餐桌还没有收拾,那也算厨房以内的范围吧,也算吧……
安然不知道安君宴此时心里纠结的历程,家务事,从安家到国外,一直不需要安然来操心,关上房门,安然看着狼藉的大厅,一手托腮,清眸一扫全局,将哪个方位的需要整理的在心里详细规划了一遍,沉思片刻之后,嘴角微扬,彷如面对的不是乱糟的客厅,而是一片厮杀战场。
弯起衣袖,开始按照心中部署的步骤一一落实到位,一切都进行的很好,客厅很快就恢复到平时的整洁,接下来,就是餐桌上的残局。
安君宴躺在床上,心却悬在半空,竖着耳朵关注着大厅处传来的任何声响,第一次,他觉得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根本就听不出房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过后,困意渐渐袭来,却被一阵清脆的响声惊的睡意全无,立马冲出房门察看发生什么事了。
“姐,怎么了。”安君宴慌忙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一向淡定从容的姐姐,正带着塑胶手套,满手泡沫,一脸懊恼和歉意,地上是盘子的残骸。
“对不起,君宴,吵到你了,我会小心的,你回房去吧。”安然扬着两只手,那盘子实在太滑了,一个没拿稳就摔到地上了。
说完之后,安然就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起盘子碎片,却在即将触及碎片时,被一只手制止住了。
“还是我来吧。”安君宴无奈笑笑,果然,他该听孙伯的话,不该让姐姐进厨房的。
安然知道自己对厨房的破坏力,除非必要,她也不会踏进厨房给人添麻烦的,可是君宴正生病,让病人干活好像不太好吧。
“只是一些碗盘而已,不需要多少时间,我来就好。”安君宴声音有些沙哑,特属于生病时的暗哑,却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宠溺。
“要不明天再洗?”她不保证自己来的话,这些盘子还有幸存的可能,最好的方法就只有等君宴病好了再处理了。
安君宴摇了摇头,“姐已经把客厅收拾好了就可以了,这些我来就好。”
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安君宴开始洗起洗池的碗,原本在安然手中不老实的碗盘,在安君宴手中变得服服帖帖,确实没有过多久,洗池的碗盘已经洗好放在了消毒柜当中。
“君宴真是厉害。”吃过大亏的安然大方赞叹着安君宴的办事效率。
能将洗完说成厉害的也就只有姐姐这个厨房杀手了,难怪孙伯说起的时候,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可见,厨房的东西被姐姐破坏了不少。
如果孙伯在的话,一定会痛哭流涕,可是破坏了不少,简直就是整个翻新啊!
安君宴回过头,看见正一脸崇拜的人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泡沫,伸过手抹去,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到手不再受自己控制,不肯从那柔软的发丝上收回。
“君宴,怎么了?”安然问着面前一直伸着手不动的人,她头上有什么难搞定东西,半天都弄不下来的吗?
“没什么。”安君宴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大步往前两步,错开安然的目光,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姐姐开口,他就差点将姐姐抱在怀里,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让姐姐失望的举动。
“君宴?”对于安君宴的反常安然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安君宴背着身闷声说到。
想着安君宴还在生病,安然也就释然了,催促了两句,便赶着原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重新回到床上去。
这次安君宴什么都没说,在一道热切的注视下闭着眼睛,换做谁都不能在这般火热的视线下睡着,奈何他实在太累,药劲也上来了,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安然就坐在床边看着,听到那绵延的呼吸声时才稍稍安心,覆手额间,还是那么烫,对于君宴,她没有完全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他到底承受着什么,她不知道,那个叫柳漫的女人,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也不知道,在看到柳漫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熟,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只是见过和她想象的,安君宴。
她们的笑,都是一样,温和暖人,与其说柳漫和君宴像,还不如说是,柳漫和君宴的妈妈像,虽然装的很像,可是在柳漫眼中还是能看到利欲,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执着物质上的欲望,君宴,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在谋划什么。
回答她的始终都是那绵延的呼吸,安然收回手,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床上睡着的人溢出一声梦呓。
“妈妈……”
“不要!”
“妈妈,不要,不要……”
呼声渐渐变成压制住的悲鸣,竟让安然心口一痛,那种哀恸似是感同身受。
床上的人陷入梦魇,眉头拧成一条线,面目应该痛苦而扭曲,手紧紧攥紧床单,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不住一件生机。
安然握着安君宴攥紧床单的手,轻声安抚着被梦魇住的人,“没事了,那些都是假的,君宴,没事了,姐姐在这,我在你身边,没事了……”
反复说着同样的话,安然不停的安抚着闭着眼不醒的人,原本攥着床单的手反握着她的,没有节制的力气,让安然吃痛,即使这样,安然也没有松开安君宴的手,仍旧轻声安抚着。
陷入沉睡的人,似是听到那声声的安抚,眉头也渐渐开始松开,手上的力道却一分不减,反而加大了。